“素琴,我不该问你怎么会在深夜里来见我,而该问你什么时候来到山庄。”
素琴开了个玩笑:“看来你还没有病糊涂了。”
田大管家叹了一口气。
故人相见,总要叙旧。
“夫人倒了,我也空余一个大管家的名号。如果我不糊涂,怎么会落到这种境地?”田大管家委婉诉了一句苦,似乎不想多说,又问起对方的近况,“你跟着颜夫人去了郁州,过得还好吗?”
素琴打量着田大管家的脸色,似乎真的在担心对方的病体。
她开口回答说:“我这个人,一向随遇而安,只要我的琴陪着我,去哪里都是一样的。郁州也好,只是没有离岛的风光。屋宇楼阁,总不及草木情深。”
田大管家心中一动,想起了许多旧事。
“草木哪来的深情?不过是你心有惦念罢了。”他口气热切。
素琴微笑着移开目光,没有否认。
“瞧我只顾着说话,都忘了给你倒杯茶。”田大管家不敢多看,取来茶几上的茶壶和两只茶杯,“我在病中,慢待贵客,还请你见谅。”
茶水微凉,客人却不在意。
“无妨。你的心意,我是知道的。”素琴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冷茶,说,“我也知道,我深夜前来,你不会嫌我冒昧,对吗?”
田大管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荡,说:“当然了。我猜你回到山庄、第一个见的人就是我。如果我猜错了,你也不要拆穿我。我宁肯一厢情愿相信,我对你来说是最特别的老朋友。”
素琴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伸出玉葱一般的食指,指了一下他的鼻子。
“你呀,自大得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是不是我接下来说,我看你遇到一个大麻烦、想帮帮你,你也拉不下脸皮答应我呀?”
“你是来帮我的?”田大管家想到素琴如今已是总督府供奉的琴师,心头突然清醒两分。
素琴从头说起:“你一见到我就该猜到了,我为什么从郁州赶来离岛?还不是因为我听说山庄里出事了么?我说你怎么这么傻?你是田夫人最信重的大管家,就算……无论如何,不该由你动手。背主之名,你如何洗清?”
田大管家听素琴说得真情实意,心里逐渐放下戒备,只剩感动。
“整个离岛,只有一个人骂我背主,那就是夫人。其他人只知道田夫人私自包庇凶犯、事败又想杀人灭口、才被关押起来候审。我身为慕玉山庄的大管家,兢兢业业扶助少庄主打理山庄里的大小事务,忠心可嘉。情况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田大管家宽慰朋友说。
素琴却摇了摇头。
“可是,我从颜夫人口中听到的实情和你说的不一样。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人,他对你的看法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