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冰从书桌旁的座位起身,引殷老大到东侧的对椅入座。
“深夜打扰卜神医休息,万望见谅。只是,我想卜神医应该也在等我的消息,所以不敢拖延到天明再来。”殷泉首先客套两句。
蒲冰点点头。薄纱面罩下的脸不知是什么神色,但她说话的语气明显变得温和了。
“不打扰。我确实在等你的消息。你查到什么了?”她原本托殷老大去查闹事无赖背后的主使,但由于她也拿不准殷老大的能耐,因此等不及殷老大回转,便去找了冯大方。
本来一客不烦二主,但事情已经发生,她只想着遮掩过去即可,而不想对殷老大本人交代清楚。
然而,殷泉却摆出一副坦荡沟通的模样,直言不讳。
“我刚回来,就被冯老爷请到他家里去。他说卜神医白天去探望冯老夫人,他见到卜神医忧心忡忡,有心为卜神医解忧排难,便请我过去商议。”
蒲冰语带惊异:“商议?他有办法赶走那伙无赖?可他并没有告诉我。”
她身上背负着许多秘密,面对外人时,她说话习惯避重就轻。
殷泉所谈论的事无关自身,因此并无顾忌。
“无赖的所作所为全是巫圣堂指使的,他们嫉贤妒能,手段卑鄙,真是让人不齿。”
蒲冰确定冯大方是真的把整件事告诉殷泉了,才放心说:“巫圣堂如此仗势欺人,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又怎么斗得过他们?”
虽然她已经得到冯大方的承诺,但她并没有一心倚靠冯大方。毕竟,连安贫舍的佟舍长都能轻易变卦,沈蔽那个满口大话的家伙实际也软弱无能,她现在根本不相信任何人。
当她和王妧碰面以后,镇察司的人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许在更早之前,林千户带着王妧的人找到她在梓县的落脚点后,镇察司对待她的态度就已经起了变化。她隐约能感觉到变化的起因,却不愿去深究。如果她将来只能永远躲避在镇察司的庇护之下,那样和她留在百绍做个傀儡公主有什么区别?
这条路,她必须走下去。
就算前方有千难万阻,她也必须独力走下去。
“卜神医太看轻自己了。你的医术出神入化,早已传遍梓县,甚至传到附近的乡里。巫圣堂不敢明着对付你,只敢暗暗使些阴招,正是因为害怕犯了众怒。”殷泉适时说出他和冯大方商议的结果,“我和冯老爷有个办法,无赖们人多势众来闹事,我们也可以用相同的办法回击。由我去联络一些江湖朋友,以卜神医救助过的病人的身份,去质问那伙无赖。我保证,我和我的朋友们一定会让那伙无赖无话可说、再也不敢到这里来闹事。”
蒲冰听出这不是一个绝好的主意,因此并未感到欢欣。
“不妥。就算我们想平心静气和对方理论,也难保对方不会借机使绊子。如果双方闹起来,或死或伤,我难辞其咎。到时候我还能留下多少好名声?巫圣堂更能够以此为理由,光明正大地对付我了。”
殷泉一时怔住了。卜神医的聪敏超出他的预料。
“这……嗐,我差点忘了,冯老爷千叮万嘱,说我们千万不能泄露是我们三人在背后策划了整件事,否则下场只有粉身碎骨。我们不是要领着众人、声势浩大去和那伙无赖理论,而是悄悄去做,一个一个自发去质问,让梓县所有人都知道,卜神医你遭遇了不平,从前受到你的恩惠的病人都愿意为你出头说句公道话。”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