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在附近的人们早已习惯伴着铁匠打铁的声音入睡，又在同样的声音中醒来。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打铁声的影响，这里的人声远比别处喧闹。

只要有一双灵敏的耳朵，就能在喧闹中分辨出自己需要的声音。

六安循声来到一家临街的铁匠铺。

“想打什么？”老铁匠从一堆破烂的铁锅中探身出来，露出一副健壮的体魄。

他的态度十分冷漠，也不知道是因为六安是生人，还是因为他的脾性本来就是这样。

“打一些铁皮，箍箱子用。”六安回答一句，又问他，“能打吗？”

老铁匠含混应了一声，被铺子里一阵阵打铁声掩盖过去。

六安继续说：“要耐用、耐颠簸，在家里能用，出远门也能用的……”

老铁匠伸出两根食指，交叉点了一下。

“十贯？”

“工钱十贯，物料另算。”

寡言少语的老铁匠和这条喧嚣的街格格不入。

六安微微一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式样的？”

老铁匠白了六安一眼，转身便走。

可惜，这里是他的铁匠铺，他想走也走不远。

六安追上前两步，锲而不舍。

“介绍我来的朋友说你是个老手。你手头有现成的吗？我今天就要。”

老铁匠终于停下脚步，领着六安进入一间狭小昏暗、堆满杂物的屋子。

“现成的，价钱加倍。”

微弱的日光从半开半阖的小门外投进来。

打铁声也变小了。

老铁匠的双眼在轻轻转动。

“能让我先看看？”

六安提出的要求即刻被老铁匠拒绝了。

“介绍你来的那个人没有告诉你，我这里不让人看货的？走出这道门，你拿走的货就和我无关了。”

话语被黑暗浸染，砸向听者的心头。

老铁匠的话变多了，六安的话却变少了。

“五十贯，这些货，你都能拿走。”

铁皮被破布紧紧包裹起来，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