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注意到客人方脸的两道剑眉，心下觉得眼熟。他听到客人开口了。

“周大人，您怎么说，我怎么做。为了避风头，我都躲到百绍去了，还不是因为赵公子不好惹嘛。”

客人说得极谦卑，只有周充听得出他言语之外的傲慢。

他惹不起赵玄，是因为他的卑微。难不成周充也和他一样吗？

“不好惹，你也惹了。我答应帮你挡一次，可没有答应帮你第二次。”周充没有落入对方话的圈套。他转头瞥了林启一眼。

二人多年朝夕相处，早已默契十足。

林启知道周充想问什么。他低下身子，对周充耳语几句。这时的他已经想起了客人的身份。

当初王姑娘被石璧劫持，下落不明，正是眼前的男人带来了线索。

陶然庄的主人孟树坚，在包庇陈舞、得罪赵玄之后，转而投向镇察司寻求庇护。在林启的印象，这人很有胆识。他猜测，孟树坚作出这副装扮是为了避人耳目。

放下茶杯，周充已有了别的打算。

“我可以给你指一条路。至于你能不能把路走通，是你自己的问题了。”他说出了王妧的名字，随后吩咐林启送客。

孟树坚动了动嘴角，最终什么也没说。

林启送客后折返回到厅。刘筠已经被他救下、送到王妧手里，他向周充回报的是这件事。

“刘筠并不重要。”周充看出林启平静面容之下的隐忍，他语重心长地说，“谢希横遭不幸，一是我安排不周，二是赵玄毒辣，最后才是刘筠作梗。若要深究，将刘筠安『插』进入雀部的王妧也有罪责。”

“大人！”

林启越听越是心惊。他哪敢埋怨大人和王姑娘？

“你要分清楚谁才是镇察司真正的敌人。如果你认错了对手，不但一切付出成了白费，你真正的敌人还会趁你晕头转向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除掉你。”周充不理会林启的打断，而是神情严肃地说完他要说的话。

林启知道周充正在向他解释不杀刘筠的理由。刘筠无法成为镇察司的威胁，镇察司也无须浪费力气对付她。

他隐约觉得周充的话里还有他理解不了的含义，但他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

“林启受教了。”

诸事议定，仍留在厅的只有周充。

他闭着眼，想象王妧会怎样对待刘筠。可他想来想去，脑子里却只剩下一个念头。

明天，他要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