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白天也逛了一天了,早知道晚上他还有别的行程安排,她就不逛那么久了,再怎么说,也要先在客栈里睡个饱觉再出门。
“快了。”
澜越将心思收敛了下去。
又走了一段路后,他说:“到了。”
眼前是一棵苍老的古树,它的树干粗壮庞大,盘着的枝节看上去也遒劲有力。
不过,树的外皮是深棕色的,表面粗糙且凹凸不平,树枝上挂着的树叶也不多了,剩下的几片摇摇欲坠,仿佛只要风一吹,就会尽数凋零。
如果拿人的年纪来做比较,它大概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阶段。
“苗疆有很多这种古树。”
澜越简单说明了他带她来这里的理由。
他从她平日里的只言片语中,猜到她对苗疆感兴趣,可她又不能去苗疆,他便在附近找着相似的、能和苗疆有哪怕那么一点点关系也好的存在。
此外,苗疆还有不少奇异的花花草草,能让人产生幻觉的植物,也是存在的。
澜越站在深深的夜色中,他的声线低沉而冷淡,像是在陈述一些再无聊不过的事实,语气上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可他介绍得十分详细,准确到它们的地理位置、生长习性。
容缈并未到过苗疆,可她通过他的言语,对那一片地域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中原有个词,叫做人杰地灵,大意是杰出的人降生之地,也会有灵秀之气。苗疆那么好,苗疆人是不是也很好?都像小月亮一样好吗?”
他的语言是很简洁的,没有过多的修饰,也不会夹杂太多的私人情感。
可正是因此,才会显得有些奇怪。
在提及自己的故乡时,人通常都会不自觉地带上一些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的赞美之词,总之,是往好了说。
但他没有。
听上去,他对苗疆的态度,是又爱又恨。
苗疆的自然风光秀丽,在外人看来,它像是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他在今夜,为她揭开了这个遮挡物,且他观察得那么细致入微,应当是很喜爱苗疆风景的。
这样一来,他的恨,便应该是出在人身上。
她几乎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苗疆人的描述。
就像提起村庄,容易想起耕作和农民一样。
他提及了花鸟鱼虫、蝴蝶、蛊虫,甚至是一棵树、一种她闻所未闻的植物,却唯独没有提到人。
一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