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周身的灵气而言,更混乱的,是他的心。
他刚才动手时,其实并无百分百的把握,也害怕自己会出错,滥杀无辜。
尽管女子的供词漏洞百出。
譬如,最明显的一点,她从一开始便躲了起来,没有亲眼见到魔,却将“魔”称为“魔物”。
既是物,便是非人的存在。
但那又和他们临行前,长老的说法不一样。
所有的弟子都以为,魔是以人的形态出现的,可只有那个女子,一口咬定是“物”。
她没见过,又怎知道?
此外,别的地方也疑点重重。
如她自己所说,她是在村中长大的,怎会做欠身那种动作?
若是她学了礼仪,自然另当别论。
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遭遇了如此大的变故,又独活了下来,对于其他人死亡的感受,居然是“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平常人的反应,应当是连眼睛都不敢闭上。
谢知棋不信奉“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言论,他不愿伤害无辜之人,所以迟疑了一些时候才动手。
毕竟那只是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可言。
真正催动他下手的,是来自内心莫名的暴动。
他觉得那样的自己极为陌生。
好似是被别人操控着行动。
真的是他吗?
指挥着剑,去将魔除了的人。
谢知棋只觉,他正行走在一座迷雾缭绕的山中,看不清四周的状况。
不知道要前进,后退,还是待在原地。
前所未有的迷茫感,将他彻底包围住。
“魔!有魔啊!”
尖锐的求救声,将他的思绪冲散。
谢知棋来不及多想,便执起剑,往回走。
那群弟子再怎么恶劣,也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何况,那个声音听起来不像是装的,是实打实的惊恐,一时间连语言组织的能力都丧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