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站在一处,像是从画上下来的一对璧人。
高大儒雅的男人和乖巧聪明的姑娘,互相凝视着对方,眼里有情有泪有不舍。
“——俏俏,别再进京,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方廷秀的泪也在眼眶里打着转儿,“今时今日的方廷秀,已不是从前的方廷秀。”
“嗯,你功成名就了。”许俏俏努力挤出笑意,对他行了福礼,“恭喜你,方大人。祝方大人日后仕途坦荡,前程似锦。”
许俏俏,你不许哭,是你先放弃的。
你原本就知道,他非池中物,早晚一天要鱼跃龙门,飞黄腾达。
当初你父兄用权势强迫他屈就,他日后功成名就,不和他们算账就不错了。
你根本配不上方廷秀,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现在又矫情什么?
说好了放手之后再也不见,你不能犯贱。
“怎么不能出现在你面前?这京城是你家的吗?你来的,她就来不得?”二丫忍不住道。
顾婉宁拉她,她还扭身子,“姑娘,您别拉我。方大人那么厉害,当初为什么要接受许家的救济?就算婚事不成,是不是实打实地帮了你?这么多年,供养一个读书人得多少钱?县丞家有金山银山吗?”
方廷秀沉默。
“就算她悔婚,可是这么多年,是不是真金白银,实打实地扶持你出头?婚事不成,仁义不在了吗?你对她悔婚怀恨在心,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什么别来京城,呸,你住海边的,管那么宽!”
“我没有怀恨她。”方廷秀道,“我只是怕自己……怕自己仗势欺人,威逼利诱,让她加履行当年亲事。”
他终于,把内心中最卑鄙不堪的一面展露了出来。
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时候他都想,自己现在虽然在京城里不值一提,但是回到镇安那个地方,权势却足以令人惶恐。
他甚至只要给镇安的县令写一封信,他就会说服县丞把许俏俏送来,哪怕许俏俏已经嫁人。
他用了极大的自控力,不让自己这些阴暗的念头占据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