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随身的小册,咬开毛笔。倾了倾身,笔笔勾勒,人形渐显。
林帆看着他手中的小样,稍稍一震:“这是……”
白豌忧形于色,将笔杆拿开:“世人都觉得所谓画师,不过就是工匠。甚至有人只是当作才子佳人,谈情附义的工具。但是……”
“如果一个人连饭都吃不饱,还谈什么情,讲什么诗画情怀?”
其实古之话本,情种大多只诞生在富贵人家。
那些人不愁衣食,才会绞尽脑汁的贪情纵欲。
而白丁,首先想到的只会是下顿吃什么!
看着这人谨言如此,对面人鸡皮疙瘩满身,只觉得面前是个从未见过的泥塑假人。
“老大,你这样,我有点害怕!”
白豌苦笑一般哈哈大笑,放下画册,一抬手就朝着这人脑门给了个核桃。
啪——
“你小子,滚回去睡!别打扰老子。”
林帆长吁一口气,觉得还是这样的白侍诏显得正常一点。
看着进茅草屋的人,白豌继续提笔画手中图稿小样。
无数衣衫褴褛之人站定群像……
有跪在地上乞讨之人,有背着破落斗笠,捧着破碗吃饭之人,更不必说有背柴的,打鼓的,怀里抱着即将要被卖出的婴孩的。
他的人物像其实是没有洛文祺画的好,但是胜在亲眼目睹,所以画的真心实意,更显动容。
“天下荒馑,如果是天灾自然无能为力。可是这是人祸……”
白豌左手放下笔,唇口微颤。
他看着手中这幅《流民图》的小样草图上下打量,比起六年前的那幅画的程度,这真的算朝阳初始。
突然,又想起当年那个囚禁自己的水井。
人,仿佛应激似的颤抖:
“我还是不要再折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