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西来略微点头,目送莫二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书房内重新归于平静,只有烛火还在轻轻摇曳,映照着崔西来深思的脸庞。
……
东方欲晓,天际一抹鱼肚白渐染朱砂,如同仙娥轻挥云锦,于苍穹之幕悄然铺展。霞光微露,羲和浴日,羞赧半遮,娇颜初绽,其光芒渐盛,霎时间,万籁俱寂皆被一缕晨曦所破,世间万象,皆因日升而起。正应了嵇叔夜的那句:咀嚼英华,呼吸太阳,信顺日济,玄德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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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玉在麻袋中奋力地挣扎着,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麻袋中探出头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难得可贵的新鲜空气。
“铃儿,都走这么远了,差不多可以把他放回去了吧。”白钰袖转首望向身旁那位短打装扮,满脸都写着机灵的小贼。
“诶,还早着呢。像他这种纨绔子弟,就应该多吃点苦头,免得啊,坐吃山空,几代人的心血啪一下,没了。”风铃儿边说着便比划着一个大大的圆,而后双臂一张,“彻底散了场,连个响儿都没留下。落得个白茫茫的大地真干净。”
“别这样说,刚才交过手之后,我发觉他并不像听说的那么顽劣。”白钰袖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同情,“被困在大笼子里,不能随心所欲的做想做的事,只能日日夜夜花天酒地,以此麻痹自己,真的很可怜。”
“啊算了算了,颠了一夜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一下,然后过江。”言毕,风铃儿引领马匹缓缓行至不远处的一片林荫下,寻了个青草丰茂之地暂作休憩。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光影,给这短暂的停留添了几分宁静与祥和。
崔玉毕竟锦衣玉食,没受过多少委屈,此刻他历经了一夜颠簸,双脚终于触及地面时,顿时身子一矮,仿佛是被烈日融化的薄冰,绵软无力,随即,一阵天旋地转之感袭来,他踉踉跄跄,摸索着寻到江边的一块岩石旁,倚坐其上,以便稍事喘息,恢复体力。
“真是抱歉了呢崔大公子,差不多送我们到这儿就行了。”风铃儿单手插腰,满脸戏谑地看着崔玉,“接下来,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吧。”
随后她转头看向白钰袖,语气霎时变得温柔,“我去找艘船,你先在这儿等我。”
紧接着,风铃儿轻盈地迈开步伐,一路小跑,身影在微风中显得格外灵动,转瞬间便消失在翠绿的林间小道尽头。
“方才,对公子真是失礼了。”白钰袖拱手作揖,姿态优雅,尽显端庄礼仪,“铃儿她自幼流落江湖,举止难免有些粗鲁,我在这里替她向你道歉了。”
“你看上去不像是那种出身贫贱的人,怎么会和那个小贼在一块呢?”崔玉眼神中满是不解,好奇万分。
白钰袖以手轻轻遮唇,绽放出一个温婉的笑靥,她的语调柔和,像是想起了什么让自己感到幸福的事情:“铃儿她不是坏人啦。”
她的目光温柔地追随着风铃儿渐行渐远的身影:“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也以为她是一个偷东西的小贼,为此,还和她比♀划了一场呢。”
“敢问……”崔玉略显踌躇,言语间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敢问姑娘芳名。”
白钰袖保持着一贯的温文尔雅,仪态万方地回应道:“小女姓白,白钰袖。”
崔玉眉头微蹙,目光深邃,似在脑海中细细检索每一处关于世家的记忆:“白家……恕我孤陋寡闻,江湖之中,似乎未曾有幸闻得白府之名望。”
“那当然,我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商贾人家。”白钰袖轻轻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与释然,“不过是兢兢业业地经营些小本生意罢了。”
“如果,因为什么原因回不了家的话,其实不必流浪在外。”崔玉的语气温和了许多,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关切,“可以的话,来我家住一段时间吧!”
“你们这些公子哥,都是这样讨女孩欢心的吗?”白钰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崔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能够陪着铃儿游历江湖,我已然心满意足。”
“才不是讨女孩子欢心,我是真心的!”崔玉急急辩解,脸颊竟微微泛红,显得有些孩子气。
“是吗,如果我让公子你放弃万贯家财,随我们一起去旅行,你也会答应吗?”白钰袖笑靥如花,她轻挑眉毛,言辞中带有几分犀利与戏谑,“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相信,你的诚意不仅仅是停留在口头之上。”
崔玉未做回答,他只是沉吟着。
“呵呵,果然还是很勉强吧。”白钰袖笑声清脆,仿佛早有所料。
“我想我会的。”崔玉忽然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决,“抛开那些荣华富贵,自己去闯出一片天地,就像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