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丹尼斯偷偷看着周金儒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大船不是我们这样的穷人能去的,船票钱很贵,而且名额有限。”
周金儒笑容可掬,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这也是那个奥斯维德告诉你的?”
丹尼斯点点头,又快速摇头否认,说话越来越流畅:“很久以前,我的妈妈就告诉过我,不要对大船有任何奢望,老大,不,奥斯维德只是重复了一遍,我们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大船不是我们能去的。”
“你的老大在骗你,大船谁都可以去,帝摩斯先生没有做任何限制,只要想上船,都可以去登记,带着你的家人去吧。”
周金儒叹了口气,松开手,看得出面前这个半大的小子没什么见识,轻而易举的就被所谓的老大忽悠住。
其实也不能怪,生活在圣亚拉尔的大多数人都对上船没有抱什么希望,从他们的祖辈开始就在向孩子们灌输移动城市是有钱人才能去的地方的观念,这些想法的源头,也都来自哥伦比亚官方对锈带的压制。
不光是肉体上的压制,连精神上也要进行阉割。
“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罗素那个老家伙会火急火燎的展开行动,甚至不惜和深海展开合作。”
周金儒推了一把丹尼斯,示意他赶紧走人,转身走向红。
罗素的所作所为是不得不为,作为锈带的教父,他对本地的情况了如指掌,深知没有圣马丁牵制的哥伦比亚会对锈带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假如他再不行动,锈带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正如他们所聊过的那样,哥伦比亚官方对锈带是降维打击。
在周金儒的心中,林晓熙和罗素是同一类人,前者见过梦境世界后,踏着时代的浪潮,只相信自己,最终走上了机械飞升的道路,利用深海,对抗深海;后者拿着一手烂牌,硬生生打出四六开的局面,与整合运动背后的黑手做利益交换,让乌萨斯、维多利亚和叙拉古联合承认圣亚拉尔的独立,哥伦比亚措手不及,栽了个大跟头。
不可小看天下人。
就在周金儒准备离开时,那名男孩去而复返,追在后面大喊道:“先生!先生!我能跟您一起走吗?!”
“你跟我走?”
周金儒拍着机车车龙头:“你跟不上我的。”
“我会努力跟上您的,先生,听您的口音,您不是本地人吧?我从记事起,就在这座城市里乱跑,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现在到处都是黑灯瞎火,您应该需要一位向导。”
有意思。
周金儒看着男孩的眼睛,饶有兴趣道:“那你怎么跟上我?”
“您稍等。”
男孩转身跑开,从黑暗里开了一辆侧三轮摩托,款式相当老旧,车身缠着各色的线,看上去还是经过改装的。
这种车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属于上个世纪被淘汰的车型。
“我应该能跟得上您的速度。”
“好吧,那你的父母怎么办?”
“两年前我就没有父母了。”
“抱歉。”
周金儒沉默了两秒,摸着红的手,鲁珀姑娘坐在后座,从后面紧紧抱住他的腰。
“我去莱茵生命研究所,你认识吧,前面带路,不要耍花样。”
“怎么会,莱茵生命研究所是吧,我认识路,请跟我来。”
侧三轮摩托的引擎发出一阵巨响,排气管里喷出一道烟柱,缓慢提速,绕过前方挡住道路的车辆,上了大路。
周金儒的机车紧随其后,正式认识到这名男孩的名字叫丹尼斯·盖,今年才17岁,驾车娴熟,交流通畅,思路也很清晰,而大多数他这个年纪的孩子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丹尼斯,我姑且算是商人,我们现在是雇佣关系,我会支付你佣金的。”
“好的先生,前面可能有麻烦,等下您一定要听我的,以免发生流血争斗。”
丹尼斯说话的音量很响,盖过机车引擎发出的噪声,周金儒甚至听出了一丝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