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来钱觉得孙五福的身世可能没那么简单,于是想要去找自己的弟弟孙来修帮忙。可跑着跑着他又停了下来,然后环顾四周,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开始纠结起来,孙五福的事情毕竟是一桩丑事,尤其是在农村,会让他抬不起头来。他近几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生活也算富裕,可他经常在外面奔波,常常不回家。这次他回家本是和孙来修商量今年秋收的一些事情,没想到居然遇到了这种事,仿佛是上天冥冥之中注定的一样。
他知道宋婉婉在家里也是安分守己,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每天都待在家里,也从来不会带着孙五福回娘家。自己也会体谅宋婉婉比自己小十五岁,一个人在家操持家务,照顾孙五福和自己的母亲,一直对她呵护备至,每次回来都会从省城买很多东西给她,也会把赚的钱交给她一部分。她不愿意回娘家,他自己会买些东西去宋婉婉娘家,也会给宋婉婉的母亲和继父一些钱。自从宋婉婉嫁给自己后,她的母亲和继父的花销全由他包了。孙五福就更不用说了,只要他想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想尽办法满足他。
可他养了整整八年的儿子,竟然不是自己的儿子,这让他无法接受,更加没有勇气去面对。想到刚刚看到孙五福和他外公八分像的那一幕,孙来钱更加不敢相信。
虽然在和宋婉婉成婚前就知道,孙五福的外公是宋婉婉的继父,也从来没有往其他方面想过。宋婉婉家只有她一个孩子,所以她的母亲和继父对她格外的疼爱。只是自从孙五福出生后,宋婉婉的继父一直没来看过孙五福,每次都是宋婉婉母亲一个人来。而且从不回娘家的宋婉婉,今天居然提出要回娘家住几天,就更加让他感觉到奇怪了。
今天早上孙来钱开车去接宋婉婉母亲和继父时,宋婉婉母亲欣然答应了,而宋婉婉继父却是百般推脱,被他连拖带拽地强行带了回来。他想着宋婉婉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敢对自己提起……
孙来钱一个人坐了很久很久,也想了很多很多,终于下定了决心,起身一个人向家里走去。
宋婉婉很快炒了两盘韭菜炒鸡蛋端上了桌,把今早熬好的鸡汤又热了一下也放在了桌子上,笑着说道:“这些菜先吃着,等会儿再做臊子面吃。”见孙来钱还没有回来,便起身出去寻找,走到屋檐下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外面走去。
宋婉婉妈妈第一个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孙奶奶虽然有点不高兴,但也没有说什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见孙来钱还没有回来,不由地担心起来。
她看了一眼没动筷子的宋婉婉继父,笑着说道:“亲家公,快尝尝这菜啊,这可是婉婉的拿手好菜,香着呢。”说着,夹起一筷子韭菜炒鸡蛋放进了嘴里,那被炒的金黄的鸡蛋夹着韭菜的香气,十分好吃。
宋婉婉继父点了点头,也夹了一筷子韭菜炒鸡蛋吃了起来。
此时的孙五福,嘴巴被食物塞得满满当当,吃得那叫一个油光满面,身上被抽打后的疼痛,早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孙来钱才走没几步,就看到宋婉婉一脸局促地朝他走了过来。他凝视着宋婉婉,她那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眸,仿佛闪烁着隐隐的泪光。这让他不禁有些心动,能娶到如此明媚动人的女子,或许真的是他的福气。
他停下脚步,望着宋婉婉一步步向他走来。就像当初娶她时那样,宋婉婉也是这样一步步地走进了他的心里。
宋婉婉走到孙来钱面前,指着不远处孙来钱刚刚坐过的地方,轻声说道:“我们去那边坐会儿吧,我有话对你说。”
孙来钱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两人并肩朝前方走去。孙来钱用余光瞄着身旁的宋婉婉,心想,如果没有孙五福的事情,他们或许会一直这样走下去吧,直到地老天荒。
两人走到孙来钱刚刚坐过的地方,一同坐了下来。周围茂密的青草,将他们的身影遮挡得严严实实,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坐在那里的两人。微风拂过,轻轻抚摸着宋婉婉白皙的脸颊,吹起她的一缕碎发,贴在脸上,让看着她的孙来钱一时间有些失神。
宋婉婉察觉到了孙来钱的目光,转头看向他。她看着眼前这个略显沧桑的男人,仅仅一夜的时间,他的两鬓就隐隐长出了几根白发,这让她的心里不禁一阵酸楚。
于是,她开门见山地说道:“来钱,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五福不是你亲生的,现在的你,一定对我很失望吧。”说罢,她苦笑一声,将目光投向天边那宛如般柔软的白云,仿佛那就是她此刻的心。
孙来钱听到宋婉婉亲口承认,心里仿佛被千万支利剑刺穿一样疼痛,他双手捂住胸口,目光如炬地看着宋婉婉,声音颤抖着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宋婉婉诧异了一瞬,没想到孙来钱会这么问,转头看向孙来钱,见他双手捂着胸口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她颤抖着双肩,缓缓开口说道:“是啊,我是有苦衷,真的有苦衷啊。本来想瞒着你的,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告诉你了。”
孙来钱看着哭的双肩直颤的宋婉婉,不由自主地把宋婉婉拥进怀中,安慰道:“婉婉,有什么苦衷你就说出来吧,虽然不能保证以后,此时的我会陪着你。”
宋婉婉被揽进宽阔有力的胸怀,知道孙来钱的心里是有她的。顿时泪如泉涌,紧紧地靠在孙来钱的胸膛,放声大哭了起来。此时,吹起了一阵风,两人周围的青草和不远处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淹没了宋婉婉的哭声。
直到哭到力竭,宋婉婉才慢慢停了下来。轻声开口说道:“五福,是我继父的孩子。”
孙来钱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听见宋婉婉亲口说了出来还是如遭雷击。他松开宋婉婉,双手握住她的双肩,盯着她的眼睛,强忍着怒意,说道:“是不是他强迫了你。”
宋婉婉借着孙来钱的双手整个人耷拉着,她用力的点了点头,咬着牙说道:“我在嫁给你的前一天,被喝醉酒的继父强占了。当五福生下来以后,越来越胖,我才确定了五福是我继父的孩子。我恨他,他不是人。”隐瞒了她故意把孙五福养胖的事情。
孙来钱又把宋婉婉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他被气的青筋暴起,眼神也变得狠戾起来,他咬了咬牙暗暗地下定了决心,一定不会放过宋婉婉的继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