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和朝鲁的交谈给了孟和希望和动力,那一夜之后,他明显振奋了许多。因为心里有了更多的目标和计划,他做噩梦的次数也减少了。
卓云鹭对此表示十分满意,在他的帮助之下,孟和私下和旧部们联系起来,也见到了阿木尔。他开始以绝对的上位者身份参与到谋划当中,主持大局。
转眼间,孟和来到长安已经小半年了。从夏末到隆冬,他的情况在逐渐地变好。虽然天气越来越冷,可他心里的火苗已被点燃,慢慢燃成火把,照亮前方未知的路。
除夕之夜,孟和终于在皇帝的群臣宴上见到了苏德。
几个月未见,苏德长高了不少,抽条后整个人显得挺拔了许多。他一头苍狼少年标志性的辫子被解开,头发被高高地束起,用一字白玉簪固定着。羊皮短袄变成了锦缎长袍,腰间常年佩戴的匕首、松石变成了玎珰作响的玉佩珠环。其实孟和自己也是一样,身上再无异族人的影子。除去过于俊美深邃的五官线条,他们看起来和周遭的中原人并无二致。
苏德脸庞依旧清瘦,独处的时候眼神里还带有几分孤傲。看到孟和时,他的眼睛亮了亮,想上前和小叔叔说话,但又克制住了。
孟和看着他在朝皇帝祝酒时,清冷的一张脸换上了恭敬甚至还有些讨好的笑容。旁人来聊天时,他也是客客气气地应对。他原本的口音基本已经听不出来了,中原官话说得越来越流利。苏德把自己伪装成了怯懦、卑微的质子,以便让人放松对他的警惕。
这些日子,他过得也不容易吧。从前的苏德虽说不上娇惯,可也从未看过旁人的脸色。他还是个孩子,为了生存不得已学会了太多成人间的虚与委蛇。
孟和在心底无声地叹气,面上丝毫不显。他看上去平静如常,甚至连眼神都不再往苏德那边看去。
但卓云鹭偏偏就能知道他的心境,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凑过去使劲握了握他的手,还冲他咧嘴笑了笑。
“多吃一点。”他用口型无声地说着,还指了指孟和面前的菜肴,竖起了大拇指,“很好吃。”
于是孟和情不自禁地笑了,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真是奇怪,分明他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可那人就是知道。卓云鹭有着极强的共情能力,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比谁都细心敏感。孟和想,比着苏德,自己要幸运太多。因为在这暗波诡谲的地方,有一人懂他,护着他,一心一意地对他好。
皇帝的宴席结束后,众臣跪谢离席,各回各家,真正的晚宴才刚开始。
卓府的家宴不算奢华,胜在有人情味。除了卓帅一家三口,今年又多了孟和。卓云鹭还邀请了几个未成家、留守京城的小将,加上卓府的家臣,凑了一大桌。
成书韵亲手做了几个拿手菜,还包了水饺。因为孟和一直偏于清瘦,她就格外心疼,给他夹菜夹得特别勤。
饭桌上的气氛极好,卓帅虽然位高权重,但除了自家儿子,对其他小辈都完全没有架子。宫宴的食物虽然精致,但大家都得端着规矩,基本只吃了三四分饱,酒也不敢多喝。现在回到府里,终于能敞开了好好打吃一顿。
最后回到云舒小院的时候,孟和撑得一动也不想动。他的肚子都浑圆了一圈,看起来有些搞笑。
卓云鹭却不让他赖在床上,非要拽他出去。孟和死死地扒着自己的床榻,浑身都在拒绝:“哎哟,太撑了,不出去了,能不能改天?”
“不能!”卓云鹭格外坚持,“只有今夜才有的美景,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快快快!”
最后卓云鹭连拖带拽,终于把人成功掳了出去。孟和实在不知道深更半夜乌漆麻黑的,到底有什么美景,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卓云鹭,来到离皇宫不远处的一座楼阁之上。这里没什么人,楼上也未点灯。卓云鹭拉着他一路爬到最高层,神神秘秘的。
“到底要看什么?”孟和一头雾水,甚至有点不太高兴。天气很冷,高阁之上更是寒风瑟瑟。他胃里胀得难受,又灌了几口冷风,实在提不起兴致。
“快了,快了,再坚持一下。”卓云鹭好脾气地哄着他,用自己的手捂着孟和的手,给他取暖,“保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