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衔云向来云淡风轻的脸上此刻晦暗不明,深邃的眸光静静注视着少年,但无人能看清他眼底的色彩。
有迟疑、有懊悔,各种情绪反复交织在一起。
整个寝殿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最终还是孔翎开口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氛围。
少年看不透男人脸上的情绪,只是垂眸低低道,“师父,徒儿先走了。”
孔翎的嗓音清脆,像是一股涓涓细流一样沁入人心,但配上话中的内容,鹤衔云只觉得这股清泉冰冷至极,寒气直逼心脏。
小翎以前说话也是这么扎心的吗?
不!不是?
看着少年逐渐远离的背影,他绷紧了唇线,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没有开口挽留。
少年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但鹤衔云还是维持着那眺望的姿势,看着门外。
他一年前不就想让小徒弟搬出去了吗?
现在小徒弟主动提出了这件事,正合他意。
他应该高兴才对。
对!
他应该高兴的。
鹤衔云收敛了眼底翻滚着的浓郁墨色,他右手一挥,白底金丝暗纹的衣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下一秒,寝殿的门啪的一声合上了。
薄薄的一扇木门,阻挡了鹤衔云向外探究的目光,但却隔绝不住他那一颗略显躁动的心。
当天晚上,鹤衔云身着寝衣仰面躺在床上,薄薄的一层薄被盖住小腹,双眸放空,静静的盯着屋顶。
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落进来,照得屋内满地银霜。
不过鹤衔云此刻却没有闲情逸致去观赏屋中的景色,嗅着床榻和枕头上残留的属于少年的淡淡气息,他的思绪有些飘忽。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无处安放的随意交叉放在腹部,平时,他都是一只手揽着徒弟的腰肢,另一只手环抱住他的后背,少年整个人完完全全的贴在他怀里。
他现在还能想起少年那有节奏的呼吸声和像小火炉一样灼热的身躯。
指尖微不可察的抽动了几下,仿佛还残存着那温热细腻的触感,思及此,他指腹忍不住摸索了几下。
有些烦躁的翻身看向窗外的月光,枕着一只胳膊,鹤衔云忽的想起了拜师大典的前一天晚上。
那个天晚上和现在很像,天空上繁星点点,也是一个窗户,他将小孩儿从窗户之中“偷”了出来,小孩儿那激动兴奋的表情他到现在还能记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