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舟张了几次嘴，话都到了嘴边，却也没说出来一个字。

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他有些犹豫，哑着嗓音开口，“那我先回去了。”

掀开帘子，想到什么，他脚步顿住，转身对着病床上的少年开口。

“我和我爹说过了你今天上午请假，对了，我爹就是大队长，他说你以后可以直接去食堂吃早饭，不用等点名了。”

“你有低血糖，记得口袋里装点儿糖果，觉得头晕就吃一颗。”

“还有，今天下午记得去上工……”

他絮絮叨叨的话猛然滞住，恍然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抓着布帘子的手紧了紧。

看了眼病床上目光怔怔看着他的少年，放下帘子转身就走了。

恍惚间，能听到布帘后少年软软的嗓音，“谢谢你，陆同志。”

谢谢你，陆同志。

这句话如同梦魇一般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陆轻舟不由得捏紧了自己手中的拳头，额头青筋暴起，感觉自己心中空有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什么时候他才能对自己换个称呼，不要再说那句“谢谢你，陆同志。”

“哟，我家大侄子这是怎么了？”

陆国红余光看到陆轻舟一脸别人欠了他八百块钱的样子，就觉得有些好笑。

探究的视线透过帘子缝隙往里面瞅，却被高大的人影挡了个严严实实。

看了个寂寞的陆国红撇撇嘴，又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示意他过来喝水。

陆轻舟没听到帘子后面的动静，稍稍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怎么，这么关心？”陆国红用眼睛示意帘子后面，用气音开口。

诊所并不大，稍微大一点儿的声音整个诊所都能听到，所以，他才压低了声音。

“我爹说要多关心他的。”陆轻舟瞥了一眼紧闭的帘子，嘟囔着开口。

他也没说谎，看他爹那个紧张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娇娇软软的知青很重要。

至于为什么会下放，这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行了，没事你就上工去吧。”

陆国红开始赶人，他看出来了，陆轻舟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他干脆也不问了。

再问下去，万一他恼羞成怒就不好了。

“那二叔你记得给他做一份早餐，他还没吃早饭。”

陆国红：……

似笑非笑的目光打量着曾经桀骜不驯的少年，不知何时，这么会替别人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