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本就没什么心思看书,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没法安定下来。察觉到庞德海有话要说,又一副踌躇不已,欲言又止的样儿,索性将手里的书撂下。
“朕看你的胆子是真的越来越大了,上次就警告过你,有话说话,别吞吞吐吐的。如此不长进,小命不想要了?”
庞德海见万岁爷面色不豫,吓得双腿一曲赶紧跪下,边磕头边道:“奴才不敢!奴才是有事要禀奏万岁爷。”
皇帝听了这话便懒懒地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半合着眼,做洗耳恭听状。
到了这份上,不说也得说了。庞德海一咬牙,将玉春刚刚和他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和盘托出。
皇帝听完缓缓睁开眼睛,慢慢地将身子坐回去,手在书页上摩挲着。过了许久将下巴微微一抬,冷笑一声道:“自作聪明的蠢才,看来朕平日里待你太宽厚了一些,所以才纵得你没了边,竟然敢妄自揣摩朕的心思?”
庞德海心里悚然一惊,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心道让你卖弄聪明,这下好了,马屁直接拍到了马腿上。
又不停地磕头,颤着嗓子道:“奴才也只是想把主子您伺候好了,”
皇帝喜怒向来不形于色,这会儿脸色却非常吓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火气,抓起书卷扬手就朝着庞德海劈头盖脸地砸过去,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庞德海心里松了口气,万岁爷既这么问出了口,就不会再追究自己的不是了。在御前这么久,他深知万岁爷的脾性,越是嘴上说的厉害,越不会把人怎么样。就怕一声不吭,一道口谕下去,直接将人拖去菜市口,那就真的是神仙也难救了。
“回万岁爷,就在您午睡起身前没多久的时候,玉春过来亲口和奴才说的。”
皇帝的脸色很吓人,他打量着庞德海,心道还敢在朕面前装,玉春去净安堂盯梢,还不是你这狗奴才的主意。不过这样的行为虽然可恶,却也让自己知道了这件事,不至于被蒙在鼓里。
莫名烦躁,一颗心突突直跳,胸口起起伏伏,有种被人背叛被人欺骗的感觉。迫不及待想去看一眼,仿佛只有亲眼看见才肯信。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语气平静道:“不要声张,除了你别让任何人跟着,摆驾……”
去哪里没说,庞德海却知道该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