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山走到屋子里,将桌上的蜡烛点燃了。屋里一下子透亮起来,一切清晰可见。
床上的人被破旧不堪的被褥捂得严严实实,只一条大辫子从床上垂落下来。
被子中间偶尔起伏,说明还有气在。
听到有人说话,被子里先是轻微动了动,接着那条辫子竟缓缓往被子里缩。
过了许久,一张惨白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从枕头里侧着露了出来。曲落星这下才明白了,她是趴在床上。
看来她不是重病,而是重伤,还伤在了背后。
宝山道:“可怜见的,被罚了杖责。抬过来时腰以下没一处好肉,全化了脓。若是早些上点金创药,养些时日,等消了肿结了痂也就好了。唉~~偏偏被拖成了毒疮,皮下面全汪着毒水。现在就是有药,身子也给败空了,没救了。”
言下之意,是有人故意不给她留活路,将人拖得没法救了,才送进净安堂。
曲落星慢慢走过去,樱桃费力睁开眼睛,只一瞬又合上了。干裂的嘴唇一开一合,很快又没了动静。
曲落星心里很平静,这样的情况,她跟着爷爷和娘不知见过多少。很多人惧怕死亡,但见惯了,就淡然了。
到了床前,先是掀开樱桃的眼皮,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球涣散无神。惨白的脸上泛着青色,隔近看十分瘆人。
轻轻揭开被褥,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鼻而来。曲落星只皱了皱眉,将被褥揭至大腿处放下。
烛光将曲落星的影子投在床上,恰好遮住了樱桃腰际至大腿处。饶是如此,仍能看出那里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宝山虽是个太监,也不好意思看姑娘家的尊臀。他干咳了一声,道:“我到外面去换口气,姑娘有什么需要,只管叫我。”
说完走出去,还很贴心地顺手带上了门。比起屋里那股无法言说的味道,外面的空气真是好。
这位曲姑娘也真是好,自己尚且落难,被发落到这阴阳相隔的地方来。还见不得别人受苦受难。
曲落星找到樱桃的手臂,弯下身子,两指搭在她的脉上。
她脉象虚弱,体内热瘀严重,要不是顽强的意志力撑着,怕是早就到阎王那里报到了。
现在最紧要的,就是给她喝活血化瘀的药,先解了体内淤积的毒气。
她喊了一声,“宝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