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裹着杏黄被子仰天躺着,没有一点倦意。只要一合上眼,脑袋里就走马灯似的,细想又什么都记不起来。
索性支起身子,倚着床架子,半躺着发怔。
庞德海正站着犯困,头似小鸡吃米一样。忽然听到有动静,一惊之下瞌睡全没了。
他伸长脖子,帐子里面看的一清二楚,皇上此刻正半靠在床头,并没有睡。
他赶紧往前走了两步,轻声问道:“万岁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皇帝问:“什么时辰了?”
庞德海道:“回万岁爷,马上午正了。”
皇帝不说话,复躺下合上眼。没过一会儿又侧过身去,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这会儿不光脑袋里一团麻,心里更是憋着一股无名火,烧的他根本没法儿睡。这火究竟从何而来,为了什么,自己都弄不清楚。
庞德海竖起耳朵听动静,心想万岁爷起的早,每天饭后入睡特别快,这么多年雷打不动。今天是怎么了?过了半个时辰了,还辗转反侧,看来是有心事啊。
肯定不是朝堂上的事,每日朝务那么多,要天天这么烦,还让不让人活了?
仔细一揣摩,心里也有点谱。上次在桂林见了个姑娘,回来就有点心事重重的。今日见完落选的秀女,明显是有点失望,整个人蔫蔫的。又火急火燎跑去宁康宫,万岁爷没让他跟上去,但也远远瞧见他在廊下和一个姑娘说话。那身形和桂林中的姑娘十分相似。
心里暗暗咋舌,万岁爷后宫妃嫔那么多,选秀又新进了一批,竟然还惦记着别的姑娘。就算是头牛,一个人在他身上捋一把,也要把他给捋成一头秃牛。
一愣神的功夫,帐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庞德海悄无声息地退后,捂着嘴打了一个呵欠,然后背抵着墙继续打瞌睡。
皇后同样睡的不安稳,秀女的事还在心里悬着,又得知万岁爷出了泰和殿,直接去了宁康宫。事情不弄明白,就好比判官手里的木板,不拍桌子始终觉得不踏实。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冷着脸蹙着眉头,心里是百爪抓心。
青婵掀起帐子,见主子脸上不好看,赶紧道:“娘娘是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