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这许久,天色也早已暗下,出门在外,自给自足,碧荷与采莲在小灶房里生了火给她家郡主烧水沐浴。
一个添水一个添柴,碧荷力气大,一桶一桶的提水,瞅着可以了,搬了杌子坐在采莲跟前道:“沈家姨母的事都过去这许多年了,郡主为何非要查当年的事?”
碧荷很是不解,慕知意也向来不跟她们说这些,就连崔慕青都只知道慕知意一心想要丹书铁券,至于她要丹书铁券做什么,崔慕青也猜测不到。
采莲边往灶里添柴边道:“咱们夫人和沈家姨母虽是姐妹,却向来不合,夫人待郡主也不如二姑娘亲,郡主查当年之事,应是为了讨夫人欢心。”
“老爷不信沈家姨母如外人口中所言,若郡主有了当年之事的证据,就可以让老爷别再和沈家姨母来往了。”
采莲不停说着,碧荷依旧想不明白:“你说的不对。咱们郡主年少时是会讨夫人欢心,可自郡主十岁后,就不再如此了。”
不止不再讨好,她们郡主那时候可是厉害的很,整日跟个小刺球一样与夫人作对,还敢下毒害夫人,就连老夫人都拿她没法子。
也是因此,她们郡主在上京城里的名声并不太好。
虽然郡主再长大些,与夫人的关系不再如同水火,可她和采莲都看得出来,郡主虽然在夫人面前温顺,实则与夫人越发的疏离淡漠。
采莲又往灶里添了柴:“兴许是呢,郡主只是有心事不跟咱们显露罢了。”两个人闲话着,直到热水冒起白烟。
窗外的雨还在哗哗而落,天幕上云团翻滚,慕知意沐浴后已是戌时,普山寺的沙弥冒雨给送来了清粥小菜,入乡随俗,她简单用了几口,就上了榻歇下。
今日上山累了腿,慕知意侧卧在枕上,采莲在榻边给她揉按着小腿,安神香都未来得及点上,慕知意已眼皮沉重,呼吸匀称的睡着了。
夜幕昏沉,屋内只留了一豆烛火。
昏黄而轻微。
不知过了多久,慕知意在睡梦中皱了眉,寺庙里的房舍终是不如侯府,雨声叮咚,落在房檐上格外响亮。
就连屋舍外的树叶沙沙声在这暗夜里都如蝉鸣一般刺耳,慕知意困了一觉后,朦胧间被屋外的响动惊醒。
本想酝酿一番再睡下的,却没了困意。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碧荷和采莲正在地铺上睡得熟,屋内倒是一片静谧,可她总觉得这屋子里有什么细微的窸窣声,仔细听来,却又好似是窗外的树叶沙沙。
慕知意心中不安。
凑着那豆昏黄烛火四下里望了眼,也不见有任何物体,正欲阖眼再睡去时,却见那张陈旧的红漆木桌上爬了一条蛇。
慕知意后背一凉,如同被泼了冷水,顿时困意全无,惊恐之下‘啊’的一声喊叫出来,碧荷采莲懵懵的急忙从地铺上爬起,看到红木桌时,也都本能的叫了出来。
碧荷未进侯府前,就是在乡下山中生活,胆子相对大上一些,抄起一旁的衣架就上前,可刚扔出去一条,紧接着爬来了更多。
慕知意只觉两眼一昏,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呼吸急促,眼瞧着就要喘不过气来,危急之时,她还能想起沙丘给她的那只红纸包,急忙从枕下拿出来,果真,里面是一包硫磺粉,她急忙递给采莲。
采莲也吓得颤颤的,如勇士一般往她家郡主跟前一挡,闭着眼睛将手中的硫磺粉往周围胡乱洒去。
着实是有些用,可只有这一包实在是螳臂挡车,没一会儿就又招架不住。
碧荷见实在不行,对身后的采莲道:“我扫开条路,你带着郡主离开,估计这屋子里被人放了什么东西。”
慕知意被吓得脸色惨白,手心都在不觉间被自己掐出红痕,顾不上思考任何,在碧荷扫开条路时,被采莲背着就往屋外跑,可采莲也怕。
刚一出屋门,双腿一软,直接带着她家郡主‘砰’的一声摔倒在院中的泥水里,趴在地上还不忘说:“郡主快跑,我没事。”
慕知意脑袋里嗡嗡炸响,如同惊雷,也顾不上外面还在落雨,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这吓人的鬼地方。
提起裙据朝着离这里最近的一间亮着烛火的屋舍跑去。
慕知意居住的客房不远处有一清雅小院,名为‘心藏’,此时,窗外疾风骤雨,屋内却是清静无扰。
正在翻阅古籍的男子法号观空,俗名裴清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