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片湿漉漉的。
桑眠眯眼看着屋檐在灯盏下泛着幽冷的光。
宝珍轻手轻脚过来,说烧好水可以先去沐浴。
不知怎的,桑眠心里总泛起一股不安,踱着步子回到房中,她将怀里李闻昭给的两块木雕拿出来,一个是南洲的香炉峰,一个是桑府院里那棵杏树。
都是些,从前的东西。
想到上回卫蔺说他在侯府暗自安插了人,所以才能知晓换身,她不由得抬眸四周转了一圈。
低微虫鸣在夜里更显寂寥。
桑眠扯唇,觉得自己是蠢了,怎么会觉得人在屋顶上。
“你傍晚淋了雨,可有灌碗姜汤?不是说今晚不用你服侍了,怎么还过来,这里已经没什么事儿了,你早些回去休息。”
宝珍小心端着点起来的烛火到床前烛台之上:“奴婢有提前吃了汤药预防,多谢姑娘记挂,只是听隔壁下人说嘴,说晚上侯爷宿在俯兰阁了,想着来跟姑娘说下。”
“知道了,没事。”
宝珍离开后,桑眠蹙眉想了会儿。
她心里略有不安之外,还很是疑惑,李闻昭那般重视抱月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怎么会高高扬起,轻轻放下,与王氏谈过之后突然就不再深究,反而还去了俯兰阁就寝……
带着满腹疑问入睡,桑眠一整晚都不算安稳,夜里风凉,又飘起雨丝,第二日醒来窗前放着的花盆都溢了出来,不过院里那棵杏树倒是长得更好,又乍放几株花苞。
桑眠睁眼又想起今日不必上早朝,本想着再补些觉,可屋子里满是潮意,干脆起来将临院窗子关了,把另一侧的支开,撑起下巴就在窗前看院后头簇新翠绿的竹林。
天刚蒙蒙亮。
竹叶被雨打湿,自有一股清冽味道。
虽然雨已经停了,但还是有些冷,桑眠转身去捞了件外裳披上,再回头时就发现自己方才绝好的观景位置已被一个身穿墨绿锦袍,青丝被玉簪高高扎起的男人占据。
卫蔺抱着双臂,斜倚在窗边,身后窗外是幽篁滴翠,他满身风姿,矜贵出尘。
桑眠将衣裳裹紧,突然没憋住笑。
他睨她一眼:“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第一回见到你的时候,你——”她伸出手指凭空点了点,仿佛在说“你当时胡子拉碴灰尘仆仆又凶神恶煞跟现在截然不同,”
他轻嗤,抬手将窗子关了,自顾自坐下。
“这回换了几天?”
“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