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干点头赞同,他虽然从没有在李世民麾下,但秦王历次大捷,都是选择最好的时机,或正面或侧翼,以精锐骑兵冲阵,薛举、宋金刚、窦建德都是这么败的。
不过今天前三波攻势都不能破阵,杨文干亲自领兵是为了提振士气,适才逼退大将尉迟恭,将战线推进百步,可以说,大局已定。
胜负的关键在于时间。
杨文干一边想着,一边回头向南眺望,“也不知道有没有信使往京兆去。”
“应该没有吧?”宇文颖眼神闪烁,他将魏征急奔仁智宫,以及分别有信使去长安、宁州瞒得死死的。
“未必。”杨文干摇头道:“昨日偷袭,谷口混乱,秦王或有可能遣亲信往京兆求援……而且桥公山举告,陛下、秦王也有可能前日、昨日遣派信使往京兆。”
“不过百余里,上番府兵明日应该能到,前锋轻骑或许今日黄昏前就能抵仁智宫。”
“想必太子于长安不会没有动作。”宇文颖眼神闪烁,他是知道齐王早就安排了伏兵截杀信使,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得手。
杨文干沉默片刻后,发狠道:“用人命堆,也要杀进去!”
一刻钟后,三百余叛军再次杀入谷口,已经是遍体鳞伤的苏定方、段志玄、侯君集等将领亲自搏杀在第一线,实在没多少兵力了。
酣战良久,苏定方、程咬金、秦琼三员最富勇力的大将联手冒险出阵,付出了苏定方肩头中箭,程咬金左臂被戳一枪为代价,秦琼斩杀了带队的将领,才勉强击退了叛军。
但一刻钟后,再有三四百叛军杀来,这一次全线动摇,被逼的连连后退,红砖的遮挡已经起不到多少作用了,若不是阚陵拖着陌刀连续劈死了七八个士卒,李世民也只能被逼亲自上阵了。
李世民脸上流露出苦涩,回头看了眼翠微殿防线,低声道:“你们先走。”
凌敬、房玄龄、杜如晦等人默不作声的往后走去,苏定方、程咬金、柴绍等将领也默不作声的汇集过来,后方有士卒牵来了一直没派上用场的战马。
此时此刻,沮水旁的嵯峨山东侧的一处密林中,刘黑儿将缰绳系在树干上,一手从囊里取出豆饼喂着战马,另一只手缓缓的抚摸着坐骑的鬓毛。
刘黑儿没去想那么多,自己从草原南下,先依附梁师都,后归附大唐,短短一年的时间经历了太多太多,如今部落在灵州定居,叔父、弟弟来信都说条件还算不错,朝廷的赏赐也丰厚,这说明魏嗣王还是有信誉的。
刘黑儿留在日月潭担任魏嗣王的统领,但他自己很清楚,自己与其他人,与其他几任亲卫统领是不同的,立场、信任、亲近,自己都差的太多了。
但刘黑儿隐隐能察觉到阿郎对自己是有不低的信任的,考虑到陛下、秦王如今在仁智宫,而太子在长安,他觉得这种信任很可能是出自自己的父亲刘屳成。
父亲是伤重不治,病逝在统万城,但究其根本,是死在大唐太子李建成之手。
刘黑儿差不多能猜得到自家阿郎的立场。
看了眼不远处正聚精会神盯着对面山上的亲卫,刘黑儿倒是好奇的很,定居日月潭后,听说阿郎所学极为驳杂,这个望远镜就是个例子。
不过这个望远镜真正的发挥的作用很有限,比如今天,但在战阵之上,用处就不大了,特别是在草原上。
草原上都是骑兵,能用望远镜看到,通过地面震动,有经验的老兵伏地都能判断什么方向,大致多少兵马了。
“没发现啊。”嵯峨山上西侧的山上,范十一掏出望远镜仔仔细细的看着,不宽的路上,除了王君昊带着二十骑护送着一辆马车,不紧不慢的前行,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今日到现在,又截杀了两三批了。”一直在附近盯着的亲卫嘴唇干燥得都起了皮,抿了口竹筒里的水,“就在沮原桥的南侧,藏在路两旁,君昊兄也太冒险了。”
“闭嘴!”范十一呵斥了声,“不打紧,都穿着明光铠,而且都带了盾牌的。”
亲卫不再吭声,拿着自己的望远镜定定的盯着,王君昊驱马缓缓前行,左手持马槊架在马背上,右手持一面盾牌,视线不停的扫着路两旁任何可能的隐蔽处。
“这是……”沮原桥南侧的一处山崖下,一位身材极为雄壮的大汉挠着下巴,低低呢喃道:“难道是斥候……不太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