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淑英有些意外于崔十一娘居然知晓内情,但顿了顿就说道:“信,因为胜负未分,此时举刀,于大局无益,且会激怒父亲,魏王虽然去岁才加冠,但智谋过人,当不会不智于此。”
裴淑英说得是真心话,虽然兄长的死多多少少肯定与李善有关,但如果非要掰扯,更多是与李德武有关……总而言之一句话,不管是在哪一方,错的都是李德武。
“伱信,裴相会信吗?”崔十一娘用力握着朱氏的胳膊,“如果他信,就不会依旧依附东宫。”
裴淑英打量着崔十一娘,她才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位新妇在李家的地位,“若在下劝父亲致仕归乡,魏王殿下可能收手,不赶尽杀绝?”
朱氏干脆闭上嘴巴,伸手拍了拍崔十一娘握着自己胳膊的手,不过心里有些许复杂,自己与儿子相依为命多年,很多秘情儿子不肯与自己说,但并没有瞒着妻子。
崔十一娘轻轻笑了笑,“只怕裴娘子此来,裴相是不知情的。”
裴淑英的沉默证明了崔十一娘的猜测是正确的。
“涉及一家一族,更关乎国家社稷,如何能以妇人之言决之?”崔十一娘毫不客气的说:“还请裴娘子告知裴相,再行商讨。”
裴淑英失望的离开了东山寺,回程的路上,这位妇人在马车上泪光盈盈,几乎控制不住情绪,有一点是肯定的,不管将来谁胜谁负,自己终究是个失败者。
一旦内情被掀开大白于天下,自己更可能被史书记上一笔,成为被后人所怜惜的失败者。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回到后院,看见在屋内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的父亲,裴淑英再也忍不住,终于泪如雨下。
还记得武德四年破镜重圆之时,父亲头上虽有银丝,但精神抖擞,中气十足,而如今白发苍苍,脸上满是沟壑,已经是垂垂老矣,散发着暮年老朽之味。
听女儿哽咽着说完东山寺与朱氏、崔十一娘的谈话后,裴世矩苦笑一声,“何必如此,何必如此。”
“父亲你也说过,兄长……”裴淑英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李怀仁其人工于心计,颇有谋略,不会是他动手的。”
裴世矩摇摇头,“难道不是为父晚年丧子吗?”
“而且还是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