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儿本来调整了许久的心态,为此,她特意请了一天假,甚至昨晚还失眠了。
自己当初的举动其实有些过分,这些年对于苏祈,她即是心疼也有几分自责。现在回过头来看一看,只觉那时的自己太傻,太天真。
不过一想到那个男孩儿,一想到那曾在夕阳下并肩而行的道路,那傻傻的样子,却说出了最真挚的话语。
李婉儿便又将那些辛酸苦辣往肚子咽。她可是李婉儿啊,是那个问心无愧,不惧世俗的李婉儿!
只是苏祈那声沙哑的“妈!”
却让这个坚强到偏执的女人瞬间破了心防。
那强行绷紧的小脸破功,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将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头的女儿揽入怀中。
去你的交易,谋划,去你个狗男人!爱情,誓言,承诺都见鬼去吧!这些都没有我女儿重要!
苏祈忽地被抱住,还有些手足无措,印象里的母亲,哦,说实话。虽然平时和母亲相处总是嫌弃这不好,那不行。但是打心里话,苏祈是真的佩服,甚至说一句我的钢铁母亲也不为过。
泪水浸染了苏祈的胸口,母亲的嗓音失去了平时的沉稳坚毅,她就像是一个小女孩在肆意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什么“你去哪儿?你知道我多担心你,你要是出个好歹···为什么不理我,难道我还不如刚认识的一个男人?”
再到“苏家的老头,什么狗屁计划,什么狗屁承诺,都给我见鬼去吧····”
最后伸手抚摸着苏祈的小脸,低声呢喃着什么“瘦了,受苦了,憔悴了。就算是他,也不能这么对你啊之类的。
苏祈默默承受着女人情绪的宣泄。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女人的智商,这些年来她也大抵能猜到些什么。这也是当初青春期格外叛逆的原因。
她总觉得自己不是一条生命,而是某种货物,是某种条约的巨现化。或者说是那个女人的拖累。
甚至直到进这道门前,她都做好了和母亲谈判,表明自己的立场,自己再过两个月就是成年人了,不再需要母亲的供养,她有着她的规划。
甚至为此还做了大量的话术准备以及心理建设。
只是当进门看到那个女人的脸上皱纹似乎又多了几道,手上常年不褪的创口贴又加了几张。就连在自己面前始终挺直的脊梁,也弯曲了些许。
这明明只是一个不到四十的女人啊,她的人生不应该这样。她年轻过,她年轻的样子说句不好听的,完全可以碾压所有同学的家长。她貌美过,貌美到就算带着一个拖油瓶也能嫁给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
她苦过,累过,也痛过。可她没有想过放弃自己。好几个晚上苏祈半夜上厕所都能看到那个女人独自在房间计算着账本,不断规划着那微薄的薪水。这么多年,除了在她的包里摆放着一支廉价口红,就再没看到过其他化妆品。
其实她只要放下心中守着的那个人,就能很轻易的获取可观的收入,或者说放弃掉自己这个拖油瓶,她也能够活的很轻松。再不济,向那个男人低头,便可以直接跨越无数女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是的,这就是她,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一个坚强到执拗的女人。一个···爱着自己的老妈····
苏祈颤抖着双手,她终于明白了,或者说是终于理解,不,应该是包容了母亲。就像十八年来那个女人一直在做的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