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淅淅又下起了雪,扯絮似的,簌簌落在天地间,风一吹,吱溜溜地挤进窗,往沈南宝袖笼里钻,落在手腕上一阵的刺骨冰凉。
但她心是热的,胸膛是热的,甚至裸露在外的,那赤条条的一张脸,都是热的。
那是因他而热的。
因他喷薄的每一次呼吸而热的。
在这个光线欠佳,星洞洞的屋子,她默然感受着他的攻城掠地,一寸寸,一分分,如同他的手臂,匝紧了她,梏死了她。
他却犹不满足,把手插进她的袖子,牢牢的,不容间隙的,像要和她缝在一起似的。
甚至还冠冕堂皇的找了个理由,“让我瞧瞧你身上的伤,瞧它好了没。”
半拉月的事了,他还念念不忘,不对,他还拿着这鸡毛蒜皮的事当令牌使。
可是呢。
反驳的话刚冒出嗓子,就被他一舌头横扫回了肚儿里去。
沈南宝心里乱糟糟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剖开她的胸膛,要跳出来了。
简直叫人受不了!
她快溺死在他的炽热里了!
在这一刹那里,沈南宝想起了《玉堂春》。
‘不顾腌臜怀中抱,神案底下叙一叙旧情’。
这里没有佛,没有菩萨,甚至头也没顶青天,但仿佛心口的那个钟被敲撞了,震荡出一串的余音。
訇!訇!消灭了她所有的欲念。
她推开他,气咻咻不止的瞧着他。
“瞧清楚了么?可还好?”
萧逸宸咂咂嘴,一脸的尤为满足,可看她兜头彻脸的红,只能不甘心地嘬了嘴,“瞧清楚了,灵活得很。”
这话带着调侃,挑拨得沈南宝心如擂鼓,赶趟似的,一波又一波的血涌上脸,涌头昏脑涨,面红耳赤。
她结着舌,想道他下流,但想起她这么一说,他只怕又要顺杆子往上爬,便咽了咽喉咙,转而道:“没个正经的,我有事要问你呢!”
她清楚看见萧逸宸眼底的火,跟脱了罩的灯,噗噗急跳了几下,陡的灭了。
他懊恼地‘哦’了声,“你是要问沈莳的事罢。”
沈南宝道:“不止是他,还有母……顾氏,爹爹跟我说,是顾氏伙同了沈莳偷拿了我出宫……”
她提起‘爹爹’时,有意瞧了他眼。
他眼尖,轻易地捕捉到了她的小动作,嘴角温温抿起来点,一手抚了抚她的顶心,“他是他,你是你。”
其实这话也就听听罢了。
抽刀断水水更流的道理谁都懂。
不过,心里头还是因着这话暖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