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掺揉进沈南宝眼里,让她油然而生一种奇妙的缥缈感,便是踩在脚踏上的那双脚,也跟蹈在了云雾中,没有真切的实在感。
傅尧俞的声便是这时候从身后传了过来,“二姑娘,请等等。”
傅尧俞掖起帘子,刚抬头的瞬间就看到沈南宝凝来的目,在那片朱红洒金的辉煌背景里,她的脸盘如帛一样流丽,那目如水洗过的清透。
只需要这么一眼,就能涤尽他内心所有的庞杂。
沈南宝见他怔然在那儿,不由唤了声,“傅公子。”
细细轻轻的一声,唤回了傅尧俞的神,更叫他后知后觉自己的失态,胜胜振地作揖,“二姑娘,是我逾距了,还请二姑娘勿要见怪。”
沈南宝见他说着,又叉手作揖。
那深深俯下去的身,圈拢的胳膊,在惶惶天光下,恍惚扭曲成沈文倬的样儿,恍惚间,她又听到他唤她五妹妹。
沈南宝因而不可自拔地露出温情的一笑。
萧逸宸出来时,正撞见这笑,本就如一汪深潭的脸,这下跟打翻的墨汁,里外都浸黑了!
大抵是视线太过灼灼,叫傅尧俞如芒在背,所以一抬手首先瞧见了他,便忙忙隔着一丈来宽的道儿,杳杳冲他一拜,“萧指挥使。”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听得沈南宝心头猛地一踉跄。
她甚至来不及粉饰脸上错综的神情,微涩的苏合香便如罩子从后面侵过来,将她瞬间圈住。
她能感受到自己僵直的身,也听到他那低沉的声,戛玉似的撞响,“傅公子好有闲情,竟这么不嫌周折的送舍妹回家。”
‘舍妹’二字,针一样刺进沈南宝脑仁里。
然后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了,她站在那里,跟失了魂落了魄的痴儿,只能简单的感受到一股燥意,一股不知名的燥意包裹着她。
裹出一身的汗,颈上、背脊,就是头发梢也痒痒的、刺恼得难受。
沈南宝不自禁地把两只手按在腮颊上,腮颊奇异的滚烫,衬得手心愈发的冰凉。
只是还没等她感喟这凉意,手被人猛地一掼,直直往府里扽。
在那个踉跄间,她看到了傅尧俞震惊的目,也看到了萧逸宸迎着光被勾勒出一圈金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