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倬却不,“五妹妹你答应我,你就答应我,爹爹怹……”
从旁传来一道嗤,透过风,那声儿又轻又薄,刀刃似的,听得沈文倬猛地一激灵,切了齿,“萧逸宸!”
门外的人讶然地挑起眉,“阔久没见,沈三公子脾气渐长不少,竟敢直呼我名了。”
这话带着点顽笑的调调,嘴角和眼梢都配合着俱是笑意,只是在看到沈南宝时,就跟热油触着了坚冰,一霎凝结了起来。
“你在这儿做什么?”
他说得很诧异,更带几分漫不经心,但细看他冒短茬的发、不陈展的衽,谁不知道他过来的急促,急促之下的心思。
陈方彦眼神微微的黯,站起身作了一揖,“萧指挥使今个儿莅临寒舍是有什么事么?”
萧逸宸目光打在沈文倬的身上,“听闻陈大人将沈三公子捎出来了,我过来瞧瞧是不是真如是说。”
然后视线一划,划向一壁儿的沈南宝。
沈南宝这时才蠕了蠕嘴,道:“我也同大哥哥一样,知道三哥哥在这儿,所以想着过来瞧一瞧。”
萧逸宸‘哦’了声,“既是瞧见了,那便走罢,总归不是自己家里,待久了只怕旁人碎嘴子。”
沈文倬嗤笑,“堂堂萧指挥使还怕旁人的碎嘴子么?”
他这样顶撞,萧逸宸也不恼,慢慢颔首起来,“还是沈三公子别具慧眼,瞧出我是那个棘、那个榛,营营青蝇都止于我。”
沈文倬还来不及哂他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他却睨下眼,将话锋一转,“沈三公子这几日在台狱待得久了,脑子也遭台狱洗刷得混沌了罢,我说了是我么?你好歹方才也叫她一声五妹妹呐,也承她一声三哥哥呢,你连这点周顾都没有?”
他说着,兀自点点头,“其实想来也是,你何曾有过周顾?譬如你方才所求,咱暂且不谈她能不能,便谈谈沈莳那老匹夫怎么对的她,你觉得你周顾了她的心情?还是说你一心只读圣贤书,家中那些偏颇你都不知道。”
这话本来萧逸宸说得徐徐又缓缓,但说着说着,就想起了沈南宝,这么个一直被他捧在手掌心的人儿,却在沈府不是遭打就是遭轻慢。
便是眼前这个,她所谓待她好的三哥哥,哪一次不是息事宁人般让她吞苦楚!
这一次是,上次沈莳寿辰也是!
萧逸宸狠了声气儿,“你应当是不知道的,毕竟出了那么多事,你哪次不在做缩头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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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倬脸色一阵儿青一阵儿红,他想奋起反驳,可是那些反驳的话刚刚蹿上嗓子眼,就想起沈南宝那一次又一次红肿的脸,还有他替他们向她道歉时她嘴角挂起的落寞笑意,甚至风月的声泪控诉都跟针一般的直刺入脑海。
让他不可置否的认同萧逸宸的话,认同自己就是个缩头乌龟。
不止冷漠旁观她的那些欺凌,就是待她的感情,他也不敢面对,甚至因此还让她去了一遭金陵,险些遭人凌辱。
就这样……
他竟还有脸在听说她不是沈家血脉时,由衷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