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伊手被冯妈妈他们摽着,但脚尚算自由,一蹬一踹的便踢了过去,踢得容淇漪捂着肚子连连后退。
容淇漪哪里能受这样的屈辱,当即扑了过去,拽住沈南伊的发髻就挠,“我打你怎么了?我打的就是你,你这个心肠黑透了的家伙,你这个害了我三弟弟,又要害我姑母六弟弟的凶犯!”
沈南伊哪里会束手就擒,一壁儿回击,一壁儿尖锐了声道:“你配和我相提并论么?你配说这些话么?你的四弟弟,你的姑母死了么?这不还好好站在这儿么?你还说要公道,你有什么公道,你父亲不过就是个上不了台盘的司士,爵位也没有,母亲就更不用说了,能比得过我母亲中侍大夫嫡女么?你还敢和我讨公道?你拿什么和我讨公道?靠一张铁嘴么?”
你一言我一句,就这么针尖对麦芒的争锋着,偌大的沈府闹得跟全武行一样,殷老太太听得又心累又心惊,想招呼他们,又招咐不住,转过手,拿起桌上的茶盏就往地上掷。
轰然的一声,一霎迸飞的瓷片,骇得所有人都噤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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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老太太终于可以骂了,“闹罢!闹罢!把我闹死了你们心头才畅快!”
殷老太太看着地上那争执得发髻全散,没一点大家小姐模样的沈南伊,心头愈发的寒,指着她,看向彭氏,“你看看你教养出的姐儿,都说龙生龙凤生凤,我看说得是真没错,你这样儿,能教导出来什么好姐儿?”
脸皮反正都丢尽了,殷老太太哪里还替彭氏掖着,更何况方才沈南伊那句话,真真是被萧逸宸有心拿去在官家跟前作文章,那他们沈府彻底就没了。
殷老太太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彭氏,什么也没说,扬了一巴掌给她,“我打量伊姐儿要出嫁,你也是做主母的人,所以一再忍让你,给你改过的机会,就是上次倬哥儿那事,也我让容小娘和倬哥儿吞了委屈照拂你,可你呢,你是怎么回报的我们?你竟然使这些手段,把家经营得不像家,上下连成的一心都给我斫断了,你可真是厉害啊,我们沈府是没这个脸让你做主母了。”
这句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彭氏晃了晃身,彻骨的慌乱席卷了她的全身,她觉得这生活了十几年的沈府再也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了,眼前的老太太也不是她熟悉的那张面孔了。
她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生疏的,片面的,癫狂的。
“母,母亲,您说什么?”
挨山塞海的大厅静静流淌着日晕,殷老太太站在这样的光带里,静静地看着她,“把家里那些账务都交出来罢。”
一霎那的光景,所有都变得明晰起来,四壁横亘的窗格影,浸了水渍的栽绒毯,碎在地上的狰狞冒寒光的瓷片,还有所有人投来的泠泠视线。
这些都能使彭氏的恐惧,恐惧使彭氏丢盔弃甲,一径抱住殷老太太的腿,“母亲,您原谅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沈南伊也骇然惨了,膝行着爬过来,抱住殷老太太的另一只腿,“祖母,祖母,您最疼我了,您不要让爹爹休了母亲,我还没出嫁,我就没有母亲了,谢小伯爷更不愿要我了,您……”
“你们都给我滚!”
殷老太太一脚踹上沈南伊的胸口,踹了沈南伊又踹彭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