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伊提襟上阶,日头大盛,游廊的风灯清浅地在檐下划出弧度,她踩在那片影影绰绰里,突然一声惊啼,扑簌簌一阵鸟翅震动,转过眼,伶仃的落叶在半空打着旋,擦出清脆的几声响。
明筝扶着她,双眼往上一眺,“虽说这天还热,但这些鸟都已经往南飞了。”
说着转过头,看到沈南伊仿佛愕住了,定在那儿,不禁道:“姐儿,怎么了?”
沈南伊抿了下唇,将那双酝着巨涛的眼望过来,“咱们府上……从前也有一个叫‘绿葵’的下人么?”
那厢沈南宝尚不知应楼阁的暗涌,和沈南宛相与了一番便回了荣月轩。
才不过几日的光景罢了,不知是因入秋还是因人不在的缘故,先前收拾齐整焕发生机的荣月轩此刻处处都透着凋敝,就是那墙角的荆桃,也蔫蔫地搭在架子上,像吃醉了酒胡乱趴地上的人,没一点可看的地方。
方官还是雷打不动地汲水,见到沈南宝进来方迎上来,“姐儿。”
她回来的事应当萧逸宸早先就给过口信,遂方官一脸还是那么无波无澜的,还说了句绿葵的事,“去管事处领月例时不小心冲撞了一壁儿来的白茋,便被彭氏打了二十仗卖给了牙婆子。”
上次绿葵挨那么一顿巴掌,沈南宝就有些预料,但她自顾都不暇,便别说保全绿葵了,她叹了口气,提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所以,冰盏胡同那边是不是已经有人摸过去了?”
方官点点头,“是中侍大夫的长随,主子瞧形迹败露,便把人换了个地界儿放着了。”
喝水的人沉默下来,透亮的白瓷茶盏圆圆地盖住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声音透过杯盏也有些嗡嗡哝哝的。
“多谢怹了。”
方官沉默了下来。
听她没声,沈南宝放下了盏,“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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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官觑了她眼,摇了摇头,又抿了下唇瓣,“小的剖心说,姐儿能认真听么?”
沈南宝见她这副模样,以为她又要说那些情啊爱啊的话语,直拧了眉头,“你别说那些,我早先已经和怹说得清清楚楚了……”
她还没说完,方官摇头打断了她,“姐儿,小的不是想说这个。”
沈南宝望住她,目光审慎得方官破天荒地粲然一笑,“小的就是觉得,姐儿是个拎得清的人,遭遇了什么事都持重端稳,可是为什么偏偏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下,非得拒绝主子的好意?”
沈南宝刚要开口,方官点了点头,“小的明白,姐儿这样是为了划清界限,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是为了主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