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脚不干净偷了容姑娘的佩环,被发卖给人牙子了,就前儿的事,小的是想起先前五姑娘那不见的折股钗,就突然说这么一句罢了,天色不早了,五姑娘忙您的,小的先退下了。”
郑妈妈这次是真的走了,那枣红色的身影转过月洞门,掠过几枝欹斜的枝桠,发出蛇吐信一样缠绵低洄的声。
就是站在廊下的沈南宝都能听到那冰冷、单调的瑟相。
风月从旁踱上来,觑了眼她那显山不露水的侧脸,抿了抿唇,那到口的安慰便囫囵的又按捺下去了。
其实姐儿也很自责的罢。
虽说姐儿从不表露,虽说那些个人也都配得上‘自作自受’一词,但不管如何从先前纾华、浣心,再到现在的绿葵、悠柔,哪一个不是因着姐儿内心的恨所牵累进来的,所受到的‘无妄之灾’?
她想得深,哀致的神情便没遮没掖的落在沈南宝的眼里。
沈南宝不由得笑,“怎得?觉得我很可怕?牵累了那么多人?”
风月忙忙摇头,“怎么会?小的……就是担心姐儿,那些人零落这般结局是活该,但姐儿心肠良善,看到她们因自己的反击遭到了报应也势必会因而有些愧意罢。”
沈南宝默然,转过头,视线流连在正晃晃悠悠的秋千上,油亮亮的横板反射出逼仄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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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因而眯缝了眼,含出的一线清光里仿佛囊括了三千世界,贪嗔痴恨皆在其中。
“我只是觉得她们做了那么多事固然可恨,可是当我听到她们受祖母,受漪姑娘叱骂的时候,我就仿佛看到了自己,发现好像我同她们其实都一样,都是身不由己,所以不得不行这么做罢了。”
风月听不太懂,站在落日余晖斜进来的那片光景里歪了脑袋。
小径那边,方官踩着昏黄的光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近来,走到沈南宝的跟前,屈了屈膝,“姐儿这是挥出了拳头,却打到了自己,所以不舒服啊。”
轻轻的一声,惹得沈南宝眉目一深,继而嗤笑,“你耳力倒是顶好,这么老远都能听见。”
方官咂摸出她的言外之意,方正的眉眼里没有一丝被揭露的慌张,她反而很平静的抬起头,目光笔直如茅的看向沈南宝。
“姐儿,您想去静安寺么?不想的话,主子可以帮您。”
耳畔的风愈发的大了。
疾疾厉厉,乘着一片摧枯拉朽的呼啸,刮得沈南宝惊心动魄。
那院子里的秋千也因而摇曳出支啦支啦刺耳的声响,能叫人听着蹙紧了眉头。
反应过来,才发现,根本没什么风,是心头的风在作祟,掀起了千丈高的巨浪。
沈南宝忙不迭地避开了目,“不用了,我已经受用怹太多的恩情,再承情下去,我都不知道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