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那身影便在蜜罐似的夜市里,渐渐远了。
容淇漪反复揣摩方才沈南伊的嗫嚅,心下焦急,忙忙道:“五妹妹,我想起要去一个地儿,便不能陪你了。”
也不等沈南宝回答,脚底抹油似的消失在人潮里。
风月见状,不免恨恨,“这能有什么事,着急忙慌成这样,可不是去看谢小伯爷呢!大姑娘真真是愈发有手段了,懂得支开姐儿。”
沈南宝到底见惯了这些,神情显得很从容,喟了声,“走罢,去金银铺,我顺便也买点。”
金银铺虽说开在肆中,却离远了夜市,遂一路而去,游人渐少,蝉闹愈发清脆,迎面扑来的风也有了习习的况味。
风月这时就很会自我安慰,“这也算是有得有失了,出来了落得一身清净,也不至于人挤人的,挤得大汗淋漓。”
远处的灯火愈发近了,沈南宝眼瞧着,不忘笑她,“瞧你这般上道,等会子在金银铺我随你挑一样你欢喜的。”
“五姑娘真真心善,带下人都这么和气。”
刻在骨子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如兜头的凉水,让沈南宝从头冷到了脚底,所以迈不开来步了,所以僵滞了身子,就是那双晶亮的眸也蒙上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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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没注意到她的异状,转过身作拜,“陈小侯爷。”
寻常的一声唤,像尖锥凿在心窝,疼得沈南宝脸色泛白,差点忍不住朝他揎拳掳袖,赫赫质问他。
但她不行,不能够,但凡她说了,她今生都逃不出他的罘罟了。
她也无法报仇了。
可是要她面对他,谈何容易,她甚至在此刻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像个木头桩子扎在地心。
那声音很快欺近来,“五姑娘是要去金银铺么?我正好也要去,便一起?”
沈南宝按捺着、克制着,尽量如常着一副面孔转身来人,“陈小侯爷怎不去夜市?那里人多热闹,也能玩得尽兴。”
陈方彦嘴角带笑,款款打扇道:“我不爱往人多的地界凑。”
睁着眼睛说瞎话,前世他总是拉着她去那抢攘的地界,一张脸自始自终都奕奕得很,那时她可没见着他半点不情愿的。
今生就不爱了?
不爱怎么还来这里?
沈南宝惴惴腹诽着,却又不太明白,毕竟都重活一世了,前世两人因着不得已缘故绑在了一起,乘了同一条船,今生他怎么还要缠着她?
她不过是沈府不受宠的庶女罢了,能有什么可以利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