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讫还微有些感喟,“这能不被人芥蒂的活着就是好,但凡撑个笑脸,吴侬软语几句,便能得那个真心,叫旁人实打实地为你计深远虑。”
沈南宝听罢舔了舔笔,看到砚台依然干凝,复望一眼拿着墨块在砚台里还千回百转的风月,叹了口气,“风月,施点清水,快干了。”
风月这才如梦初醒,拿着小盂掺水。
悠柔便是这时捧了诸类茶具进来。
红泥鼎炉,汤瓶、青竹夹、茶碾、拂末……
风月见状颇为惊讶又颇为欣喜,“姐儿,您要斗茶?”
沈南宝‘嗯’了声,头也没抬地又把笔舔墨,吩咐悠柔将茶床临窗摆上,待得最后一笔运完,挽袖罢笔,拈了三炷细香默默祷告,方跽坐在茶床前,取了三才杯、茶钤等用具来涤。
悠柔不如风月耳濡目染,不知此情此景要帮衬什么,只能静静退到一边,观望着风月递去一饼园茶。
沈南宝接过,便拿银锤隔纸敲碎,又放入碾中研磨。
清风入户,拂得一室珠帘乱摇,光影破碎,落在那汤瓶滚沸的水中,像个透明的壳子将其罩在里面,兜住一干的氤氲茶香。
沈南宝稍捻了一点放入煮沸的水中,见茶沫飘浮,正值火候刚好之刻,便击入茶膏。
在不请自来的沈文倬眼花缭乱中,转动茶筅点水。
茶盏边沿不断起花犹雾滚滚。
这便是所谓的‘战雪涛’。
他上一次见时,还是在北苑御茶见新,林下英豪斗美时远远见过。
当时只觉得此举只应天上有。
却没想到他这个五妹妹能够将点茶运至如此玄妙的境界。
沈文倬抬起头,看向坐在窗边的沈南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