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星曜一愣，手悬在半空，忘了收回去。黎明曜的眼光飘忽地看着他，让他在一瞬间也有了一种心虚的感觉。

但是，阳星曜毕竟从小就生活在政治的环境中，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收回双手，继续保持着和蔼的面容，笑着说：“当然是把你应得的一切都还给你。地位，财富，尊荣，所有你应该有的，都会回到你身边。你想要什么，爹爹就给你什么！只要你愿意……”

“我要我娘，爹爹能把我娘还给我吗？”

阳星曜再次愣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黎明曜又说：“我想要回我失去的那些年岁，爹爹能给我吗？”

“咱……说点实际的，好吗？”阳星曜觉得自己越来越难以维持自己的这张笑脸，只能咬着牙坚持着。“孩子，你娘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你还有爹爹。等我们到了阳明关，我就昭告天下，恢复你公主的身份地位，给你建公主府，给你选一个驸马，让你后面的生活永远都开心快乐！相信爹爹，我一定能做到的！”

黎明曜看着自己的双手，过了一会，呵呵一笑，说：“如果，我不愿意呢。”

“啪！”

阳星曜把手边的一个茶杯摔个粉碎，红着眼睛瞪着黎明曜，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黎明曜倒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着地上的碎瓷渣子，又笑了。

“爹爹，温情装不下去了，接下来，是不是该用强了。”

黎明曜的声音冷静地近乎冷酷，完全没有被阳星曜的样子所影响。阳星曜站在那里，有些尴尬，一股气堵在胸口，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就听黎明曜接着说：“爹爹，让我猜猜。要是我不肯跟你们走，爹爹一定会用黎家人，墨玉，春娘，辛夷，甚至顾二伯，行二爷的性命来威胁我，让我说是我自愿跟你们走的，我说的可对？”

阳星曜已经生不出气了，他只想知道，黎明曜是怎么猜到他们下一步计划的。

黎明曜站了起来，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碎瓷片，走到阳星曜面前，仰起头看着他，说：“我猜，在阳明关内，爹爹尚且有实力可以发挥。过了阳明关，那就是今上的势力范围了。所以，爹爹一定要让我去阳明关那里，不是因为我对你们来说，有多重要，而是因为爹爹手里，阳家人手里，再也没有可以用的牌了，对不对？”

阳星曜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黎明曜粲然一笑，继续说：“爹爹，你刚才说会给我招一位驸马，对不对？是阳家哪位旧臣的儿子？他自己愿意吗？能和我年龄配得上的男人，都是在改朝换代后出生的，他真的愿意为了这个虚无缥缈事业奉献一生吗？”

黎明曜低下了头，声音越发轻了下去：“还是说，你们，爹爹，阳家人，打算把我嫁给一个比爹爹年纪还大的老头子？”

阳星曜怒吼一声：“够了！”却又说不出其他的话来。黎明曜转过身，慢慢往回走，一偏身坐在炕沿上，一手撑着炕桌，慢慢地说：“诚如父亲所说，对于我外祖父，今上来说，我的存在无足轻重。想用我来威胁今上，那是妄想。对于爹爹来说，我的作用，也就是一个能生孩子的公主。只要我能生下孩子，只要他姓阳，爹爹你们所谋的事情就能继续做下去。”

黎明曜喝了口冷茶，抬头看着阳星曜，笑着说：“除此之外，爹爹，你们要我，还有何用？”

阳星曜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他多想大声对黎明曜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就是想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你，就像当年我没能给到心昴的那一切，我都想给你！我就是想看着你无忧无虑，看着你笑，看着你快乐地过一辈子！我只是想这样！”

可是，他说不出口。

因为，黎明曜说的是对的。

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很久没有开口。黎明曜摸摸茶壶，整个壶已经是冰冷的了。她环顾四周，看到屋角的火盆上有一个茶吊子，径自走过去，摘下茶吊子，给茶壶里灌满了热水。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就放下杯子，拿起另一个新的杯子，倒了一杯茶，端过去放到了阳星曜手边。阳星曜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跟着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手边的那杯冒着热气的茶上。

再抬头，看着黎明曜慢慢喝茶的样子，阳星曜清了清嗓子，艰难地开口说：“孩子，孩子，你相信我，我……我真的……是想让你开心的……”

黎明曜点点头，放下茶杯，说：“我知道。我看出来了，爹爹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