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车从黎昱敏的院子门口启程，已经是深夜了。若竹和辛夷依然是一边一个坐在黎明曜的两旁，但是看着她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

回到房里，黎玉衡踱着步，还在焦急地等待着。看到黎明曜的那一瞬间，她长出了一口气，瘫坐在了椅子里。

那天晚上，黎明曜原原本本地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外祖母。黎玉衡摩挲着自己的脸，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过了好久，她抬起头，对黎明曜说：“今天就先这样吧。阳星曜来了，阳晖这孩子一定也快到了。他们坐不住了，要来先把你弄走，握住最大的筹码再说。这两天他们一定是紧紧盯着你的。孩子，这两天最好不要外出了。”

黎明曜沉吟了一会，说：“外祖母，我听他们都提到过，说阳老爷不能再生孩子了，是什么意思啊？”黎玉衡哈哈一笑，说：“阳星曜从小就是独根独苗，照顾他的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给他用的都是最温平的药。当我知道心昴和他有了你以后，气的我独自一人闯进他的中军大帐，直取他的下三路。虽然没当场废了他，但是他也不能人事了。那帮子医生只要保他不死就行，没人敢用猛药。所以，你就成了他唯一的孩子。”

黎明曜突然理解为什么阳星曜想揍她了。就顶着这张和外祖母长的一模一样的脸，她要是阳星曜，也想扇自己。

黎玉衡哄着黎明曜赶紧去睡觉了，然后自己也去休息了。第二天，她一早就出了门，嘱咐黎明曜一定一定不要出去，无论谁来叫她都不要去，务必等她回来再说。

黎明曜点点头，黎玉衡留下若竹，带着剩下的三个急匆匆地走了。若竹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口，亲自守着门。

黎明曜让辛夷给若竹搬去一张小几，又端了些茶水点心。若竹谢过黎明曜，就牢牢守在门口。

过了没多久，就有小厮来敲门。若竹隔着门问道：“谁呀？二位小姐今天都不见客，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

门口的小厮急匆匆地说：“族长召见，还请两位姑娘赶紧去吧。”若竹高声说：“我说过了，二位姑娘今日都不见客。族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你就去回说是玉衡小姐的话，族长听了，一定会理解的。”

小厮拍门的声音非但没减轻，反而更重了。他一边拍一边喊：“姐姐最好让二位小姐赶紧跟我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若竹这脾气也上来了，她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仰起脖子高声说道：“你是听不懂吗？都说了二位今日不见客，有什么要紧事非要现在找小姐们吗？”

门口小厮拍门声越来越急，他正要说什么，突然若竹就听到了一声惨叫，小厮的声音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非常低沉的声音：

“怎么，当爹的想见见自己女儿，还得先经过你们这些人的同意？”

阳星曜推了一把门，大门纹丝不动。阳星曜退后一步，说：“把门打开。”若竹毫无反应。门口的人似乎在说什么，过了一会，黎昱敏苍老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孩子，把门打开，少主想见见你。”

黎明曜坐在屋子里，一声不吭。若竹接着说：“族长，你就别为难我了。玉衡小姐一大早就出去了，明曜小姐今天不见客。你们要是再这样闹下去，等玉衡小姐来了，我们都不好交代。”

门外有很长时间的沉默，期间似乎有谁在窃窃私语，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过了好一会，阳星曜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吧，孩子，不想见就不见吧。但是孩子，你记住，你生来就是王者，这身血脉，你这辈子都逃不掉的。你今天可以不见我，明天也可以不见我。如果有朝一日，我和那姓殷的能正面对决的时候，你可想好，你自己是站在哪一边的。”

等门口的靴子声、说话声、呼吸声都听不了，若竹才松了一口气。她擦擦额角的汗，端起水杯咕咚就是一口，放下杯子的时候，黎明曜居然看到，若竹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拍了拍若竹的肩膀，以示安慰，就回房间专心等外祖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