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时赫站在黎明曜面前的时候,她一度以为黎时赫只有二十出头。但是想起杨老板说过的,族长的侄儿已经四十了,她还是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和黎阳晖看上去差不多的男人,就是黎家第二的掌权人。
黎时赫一进来就对黎玉衡行了一礼,说道:“姑姑安好。”黎玉衡也点了点头,赶紧让座。黎时赫没有坐,而是转过来对着黎明曜说:“事务冗杂,没能第一时间来见见外甥女,是我的不是了。”
黎明曜赶紧行了一礼,说:“舅舅自当以族中事务为要,我这里有外祖母照顾着,没问题的。”
黎时赫坐下来和黎明曜说着话,不过是说一些“几时到的”、“有什么困难”、“可否过的惯”等问题。又说:“外甥女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我这个做舅舅的,定当竭尽全力完成。”
黎明曜实在是没憋住,问道:“舅舅,我想问一下,送我过来的一个族人,黎阳晖,我在没见过他。他八月份还有殿试,不知他……来得及吗?”
黎时赫笑着说:“阳晖啊。他回来的第二天我就派人把他送出去了。他可是我们陇州黎家第一个考科举的人,可不能耽搁了。”
听说黎阳晖已经出发去京城了,算算日子,行程应该已经过半,差不多该到阳明关了吧。
想到阳明关,黎明曜的神色一黯。黎时赫看在眼里,微微一眯眼睛,笑着说:“阳晖这会子,应该到阳明关了。你放心,要参加殿试的人,在皇帝面前都已经挂了号了,要是到时候不到,光搜查就够周边的蟊贼喝一壶的。所以没有谁会傻到打他们的主意。”
黎明曜心下大定,微微出了一口气。黎时赫说:“外甥女和阳晖,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黎明曜说:“同为族人,自应该互相扶持,互相惦念。他一路护送我,我为他担心一下,实属正常。”
黎时赫点点头,没说什么,又说了一会闲话,就告辞了。临走的时候,黎时赫让小厮抬进一个大箱子,打开看时,里面是好多匹衣服料子,还有一盒一盒的首饰。黎时赫说:“看外甥女来的时候,也没带什么东西。这些东西留给外甥女用吧。要缺什么,别客气,打发丫头来和我说就是了。”
黎时赫顿了顿,说:“要是阳晖来信了,我一定拿来让你看。”
黎玉衡站起来,黎时赫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就走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都来黎明曜这里示好,让她十分摸不着头脑。黎玉衡说:“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算盘,都需要你来做幌子。你就记住,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就可以了。”
黎明曜问:“那外祖母呢,你是站在哪一边的?”
黎玉衡笑了,摸了摸黎明曜的脸,说:“我自然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黎玉衡回到炕上歪着,招手让黎明曜也来躺好,轻声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把你留在京城,是为了保你的命。温家姐姐不是不知道你在温家受欺负,而是我告诉她的,不要让你过于出挑。如果你的性子随你娘,是个柔顺的,那就不用太过操心;如果你的性子像我,或者像你爹,那就请温家姐姐务必要压住。”
“可是,”黎玉衡上下打量了黎明曜一番,摇摇头说:“好像不太成功。”
黎明曜顿了顿,说:“不,温老太太几乎是成功了。”
黎玉衡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么说啊?”
黎明曜就把原主的经历告诉了黎玉衡。试药的以意外,未出世的孩子,温言的姨娘,无法生育的秦灵朴……听完了,黎玉衡看着天花板,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黎玉衡把黎明曜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背,柔声说:“可怜的孩子,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有外祖母在,不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