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姨娘一愣，曹老爷赶紧把芳姨娘从身上薅下来，呵斥她：“瞎说什么！快给小姐道歉！”芳姨娘瞪大眼睛看着对她横眉立目的曹老爷，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曹老爷提高音量对芳姨娘吼道：“没规矩的东西！快给小姐道歉！”

白姨娘拍了拍芳姨娘的手，说：“快，听话，给表姑娘道歉。”芳姨娘委委屈屈地看了两个人一眼，低下头，可怜巴巴地对黎明曜说：“表姑娘，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看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黎明曜欺负了她方春兰，她被逼无奈才道歉的。

黎明曜微微一侧身，躲开了芳姨娘正面的行礼，说：“芳姨娘这歉道得不情不愿的，我是受不起，没得让众人以为是我欺负了你，你被逼无奈才向我道歉的。芳姨娘如果不愿意见我，以后可离我远些，免得芳姨娘看到我就疑神疑鬼的心烦，觉得我是来和你抢老爷的。”

曹老爷刚安下的心现在又如老鹿受惊一样猛跳猛撞，头一阵阵发懵。芳姨娘还没反应过来，曹老爷手比脑子快，一巴掌扇到了芳姨娘脸上，厉声呵斥道：“小贱人！跪下！”

黎明曜扶额。这夫妻俩活该是一家人，他俩如果不能原地锁死白头到老，真是天理难容啊……

芳姨娘自从进了曹家门，哪受过这种委屈，“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一边哭一边慢慢对着曹老爷跪下，两只婆娑泪眼睁得大大的，悲悲切切地看着曹老爷，哭腔带着颤音，凄凄惨惨地哭诉道：“老爷！老爷息怒啊！兰儿不知道哪里惹了表姑娘，使表姑娘这么生气。兰儿给表姑娘道歉！兰儿给表姑娘磕头！都是兰儿不好，求表姑娘不要生老爷的气了！”说完，转过身来，对着黎明曜磕头不迭。

黎明曜站了起来，侧身避礼，冷淡地说：“你可看清楚了，从头到尾生气的都是你家老爷，我哪有生气。曹老爷，你家芳姨娘是不是眼睛不太好，还请曹老爷给她请个好大夫仔细看看，不要莫名其妙的认错了人，磕错了头，道错了歉。”

曹老爷赶紧站起来，说：“是是是，我家姨娘缺管少教，让姑娘看笑话了。我回去一定好好责罚她。”黎明曜走到白姨娘身边，笑着说：“曹老爷家也是有好姨娘的。如果芳姨娘真心愿意跟着白姨娘学学为人处世，过个三年五载，也可有所小成。怕就怕芳姨娘只愿意学些皮毛，表面上的东西，到时候依旧逃不脱色衰爱弛的结果，也变成个怨妇了。”白姨娘憋了一下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芳姨娘跪在地上低着头，两只拳头攥的紧紧的，牙齿咬着嘴唇，气的吐血。黎明曜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芳姨娘的拳头放松些吧，没必要这么恨我，当心拳头握太紧，指甲折断，手掌出血。我到表哥这里来，不过是暂住，过一阵子就要走的，对你没有任何影响。你不来惹我，我自然不会理你。大家相安无事地过日子，自然一切安好。芳姨娘如果非要来招惹我，那我也不怕，万事自有曹老爷做主。”

曹老爷在一旁看着她们俩斗嘴，本来就够胆战心惊的了，这会子黎明曜点名点到他头上来了，吓得曹老爷心跳都漏了一拍，战战兢兢地说：“小姐放心，小姐在这里的日子我一定管好她！不让她过来惹小姐心烦！”黎明曜看了看还跪在地上低着头的芳姨娘，说了句：“起来吧，我也没叫你跪着啊。”

芳姨娘慢慢站了起来，表情虽然还是委屈凄苦，但是微微眯起的眼睛和紧紧抿着的嘴角都表露出了她的恨意。黎明曜不再看她，而是转头对着曹太太说：“曹太太今天回去还是先和白姨娘商量着定个章程，每个月来白韵斋几次，每次多久，尽快地开始学起来。到时候曹太太一定要不急不躁，循序渐进，万事莫急，多和白姨娘商量。相信以太太的聪明，很快就能走上正轨了。”

姚玉珠在旁边看着黎明曜手撕绿茶，已经看呆了，这会子才刚魂归正位，找回自己的口舌，也只会一叠声地说“好好好是是是”。黎明曜轻轻摇摇头，说：“好啦，今天叨扰了白姨娘这半天，我也想出去走动走动了。不知道白姨娘有没有兴致，陪我到园子里走走？”

白姨娘笑着说“好”，叫丫鬟给自己加了件比甲，和黎明曜一起到园中散步去了。芳姨娘拉着曹老爷就要告状，曹老爷一瞪眼睛，芳姨娘就害怕地缩回去了。曹太太心中一口恶气得出，心情大好，居然走过来拍了拍芳姨娘的肩膀，哼着小曲儿也跟着走出去了。

只有芳姨娘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