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曜不敢再往下想了，生怕这个答案她接受不了。她叫来辛夷服侍她洗漱睡觉，躺在床上蒙着被子，祈祷能赶紧睡着。

睡梦里，黎明曜看到了一个跟自己小时候很像的女孩子，一遍一遍地被人从高台扔下来，下落的时候，女孩子不停地在喊着什么。黎明曜想听清，但是总是听不见。周围兵荒马乱的，黎明曜也靠不近，就看到那个小女孩像被按了重播键一样，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高处坠落的动作。黎明曜一着急，张口想喊，结果把自己喊醒了。

辛夷已经披衣起床，来到了黎明曜床边看视，丁香也已经起来了，外间响着窸窸窣窣穿衣服和丁香安慰佩兰的声音。黎明曜坐在床上，满头是汗，辛夷赶紧拿来手帕子给她擦汗，问道：“姑娘可是做噩梦了？”黎明曜回想了一下，点点头。

这么个梦，可不是噩梦嘛。

天还没亮，辛夷倒了口茶给黎明曜喝，还想坐在床边陪黎明曜，被赶回去睡觉去了。丁香来看看，辛夷已经都做好了，黎明曜让她去哄佩兰睡觉。辛夷一定要看到黎明曜睡下才肯去睡，黎明曜只得照做。

等她们都重新睡下好了，黎明曜又坐了起来，在一片黑暗中回想自己那个梦。一定是白天想太多，夜里才会做噩梦的。黎明曜心想。但是现在又睡不着，思绪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往哪个地方飘。

到底是谁从外面锁了门。

百思不得其解，各种可能性都想了一遍，还是没有实证证明到底哪个才是正确答案，黎明曜想着等天亮了再去问问汪公公。虽然汪公公疯疯癫癫，近期的事情搞不清楚，但是以前的事情他还是记得很牢的。只要认了自己就是黎将军，汪公公还是很配合的。到时候再好好问问，五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这么胡思乱想地坐到了天亮，黎明曜赶紧躺下装睡。没过一会，辛夷醒了，自己洗漱好就来叫丁香和佩兰。等三个人都洗漱完毕，辛夷来叫黎明曜，她才装着刚睡醒的样子，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正吃着早饭，温行亲自来了，黎明曜赶紧请他进来。辛夷送上热茶，温行来不及喝一口就对黎明曜说：“曜儿，汪公公死了。”

黎明曜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他们赶到现场，官府的人还没走。汪公公被一块白布盖着，躺在客栈的地板上。黎明曜问温行汪公公的死因是什么，温行说，初步断定是胸痹，具体还要等仵作验过才知道。

黎明曜沉默了半晌，问温行能不能让她看看汪公公的脸。温行出去了好一会，跟进来一个人，说：“小姐，你确定要看吗？”

黎明曜点头，那个人也不多话，走过去掀开了盖布。黎明曜看到昨天还又黑又脏的汪公公的脸，今天已经很白净了。虽然皮褶里还夹着一些没洗干净的泥垢，但是已经能看出本来面目。不知是不是已经死亡的原因，面皮过于白净，看着毫无血色的惨白。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汪公公的嘴角上扬，好像临死时看到了什么让他特别幸福的事情，笑得特别开心。

惨白的皮肤和诡异的笑容吓到了黎明曜身后的辛夷，只听见她声音颤抖着黎明曜能不能离开这个屋子。黎明曜想看的也都看到了，拍拍手正要说好了走吧，就听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黎明曜赶紧回头，发现是辛夷晕倒了。

温行第一时间想来扶辛夷，但是走到近前又看了看黎明曜的脸色。黎明曜赶紧让温行把辛夷扶起来，谁知道辛夷软绵绵地根本站不住，黎明曜只好请温行帮忙把辛夷抱出去了。

温行看了看黎明曜，说：“曜儿，我要是这么把她抱出去，她……”黎明曜赶紧说：“事出从急，顾不得了。我又抱不动她，只能请二哥哥帮忙了。”温行想了想，脱下外衣，把辛夷包的严严实实的，一寸皮肤也没露出来，再把她抱起，送了出去。

黎明曜一边暗暗佩服温行的细心，一边跟在后面出去。仵作也跟了出来，和众人说起里面发生的事情，说：“别看小姐娇弱弱的，看到死人一点不怕，倒是后面的丫鬟挺不住晕过去了。”有人问：“这是哪家小姐，怎么对一个老乞丐这么关心？”仵作说：“住在温家的黎姑娘。昨天汪公公当街喊她黎将军，好多人都听见了。”又一个人问：“黎将军？可是十多年前失踪的那位定国将军？”

仵作点头咋舌地说：“可不是。据说，黎将军的女儿未婚先孕，其父不详。黎将军护女心切，认下了这个孩子，让她姓黎，应该也就是这个女孩子了。”

众人点头赞叹，一时无话。突然，有人说到：“我可听说，三年前，住在温家的黎姑娘已经死了，那这个黎姑娘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