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行二爷，黎明曜每天的生活依旧。温言的女儿已经足月，杜姨娘也出来走动了。每天的工作也没什么变化，就是跟在秦灵朴身边候着。小小姐是主子，自有乳母婆子丫鬟伺候，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因为不用起夜喂奶换尿布，秦灵朴又安排人照顾得妥帖非常，杜仲恢复得很快，身材也没什么走样，除了肚皮略有些弹出来，看着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了。

温言已经正式和老太太、老爷、太太说过，把小小姐记在秦灵朴名下，正式作为温家嫡女，等过年开了宗祠，记上名字就行。秦月朗也来过一次，说秦家老爷发话了，在京城住了一年多，也该回去了。本就是为了给大姐姐送嫁才到京城来的，现在大姐姐生活稳定，也有了嫡女，他们也安心了，这个年过好了就回家。

黎明曜问秦月朗是不是也跟着回去，秦月朗说：“我就不回去了。明年二月就是府试，我和姨娘就留在京城。”黎明曜说：“就你们两个？没留些人服侍你们吗？”秦月朗说：“太太留了一房人家在这里服侍，顺便看房子。”然后抿嘴一笑，说：“三姐姐你猜，太太留了谁？”

黎明曜一笑，说：“怕不是玉铃一家吧。”秦月朗哈哈大笑着说：“姐姐真是女诸葛，一猜就中！太太把玉铃一家留下来了！”黎明曜也笑了，说：“你们太太可真是慧眼如炬啊。”

秦月朗笑说：“大哥二哥都是十六七岁房里就有服侍的人。我今年十九了，房里还没有。为着我读书的事，老爷也注意到了，那天看我使的还是姨娘的丫头，特意问了太太的。太太问过他们，谁愿意留下来，好几家都说愿意，太太最后选了玉铃一家留下来了。”黎明曜点头不语。

大家都打着各自的算盘，谁也不能说谁的不是。

突然，秦月朗那张脸放大了出现在黎明曜面前，把黎明曜吓了一跳。回过身来，黎明曜埋怨道：“三爷做什么吓我一跳。”秦月朗退回坐好，脸上那别有深意的笑看得黎明曜心里发毛，但是又不甘示弱，不转移自己的目光，也就这么直愣愣地看回去。半晌，秦月朗轻声说：“姐姐可还记得，我最初是要来干什么的吗？”

黎明曜这才想起来，秦月朗一开始是来向她提亲的！

黎明曜叹了口气，说：“三爷，你还没绝了这个念头啊。”秦月朗说：“当然，我一开始就是奔着这个目的来的，不达目的，怎么会罢休呢。”

黎明曜一时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放弃。沉默了一会，秦月朗说：“姐姐当时说我并非良配，我可一直记着。姐姐说的几条，我也一直在努力。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成为姐姐心目中的良配，好叫你一声，娘子。”

这声“娘子”叫得黎明曜浑身鸡皮疙瘩层出不穷。她缩脖子抖了两抖，抱臂不停地搓，终于好了一点。等自己终于能正常说话了，黎明曜说：“三爷，府试后面有乡试，乡试后面有会试，会试后面还有殿试。这前前后后最快也要三年。三爷不把功夫用在读书上，想什么成亲娶娘子？先好好读书，拿到功名再说吧。”

秦月朗笑着说：“老爷也说了，房里服侍的人有了，也该尽快娶个正房娘子回来。大丈夫谁不是先成家后立业。到时候我读书，有娘子在一旁剪烛添茶，那才是真的此生足矣。”

黎明曜无语地看着面前这个人。美则美矣，就是脑子和其他人一样不转弯的。

随便打了个哈哈把这事混了过去，秦月朗也不是真的要黎明曜今天就给答复。毕竟后面的路一关比一关艰难，自己也确实应该把精力都放在读书上。虽然对黎明曜颇为满意，但也不是明天就要娶到手的迫切之事。

不管大家愿不愿意，生活就这么一直过了下去。转眼间，又要过年了。

这是黎明曜第二次在这里过年了。去年只有她和辛夷主仆两个，今年多了个丁香。虽然老太太和太太都请过黎明曜除夕和她们一起过，但是黎明曜还是都谢绝了。

她还没觉得自己和她们到了可以亲密无间的地步。

除夕当天，有了丁香的帮忙，辛夷的活明显轻松了不少。秦灵朴今年送来了不少过年用品，还在每个人份例外额外送了主仆三人一人一套大毛衣服。温言送了许多过年用的摆设玩意，说是温行临走前托他送的，他自己又送了一个玉香炉。

除夕夜，主仆三人坐在桌前一起吃饭。本来丁香还不肯，但是辛夷死活拉了她一起坐下。来了这么久，丁香也知道黎明曜脾性随和，辛夷一拉，也就顺势坐下了。

时间一到，小厨房的年夜饭就送来了。主仆三人看着老太太那边的烟火爆竹，吃着说着笑着，比去年更加热闹了。

子时已过，辛夷和丁香去院子里放炮，小小的芷兰苑登时也热闹了起来。等炮声消散，三人正想着洗漱，准备睡了，芷兰苑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