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曜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前朝年号为“历”，前朝的史书，当然应该叫《历史》。

搞明白这一点，黎明曜暗暗松了口气，吩咐辛夷把书拿进来，并给了芸乐赏钱。芸乐谢过黎明曜，又说：“三爷说了，这套书姑娘先看着。还有一些书都在外书房里，一时拿不出来。等后面三爷理出来了，再给姑娘送过来。”黎明曜托芸乐转达自己对三爷的谢意。芸乐却笑着说：“三爷也说了，姑娘要谢，就当面谢他。今天同姑娘畅谈一番，实在爽快。希望以后能常见姑娘，多多交谈，一定大有裨益。”说完，福了一福，转身离去。

老天保佑，这个男人还算爽气！黎明曜决定以后好好管住自己这张嘴。别身体好了，反倒被自己这张没遮拦的嘴害死了。

晚饭也已经吃过了，黎明曜再点了两支蜡烛，在烛光下细细读起了书。竖排版繁体字文言文没标点，不管哪一点都能逼疯理科出身的黎明曜。还好虽然她大学里主修天文，但是因为爷爷关系，看了不少古时的星象书，《步天歌》、《甘石星经》、《仪象考成》……当年虽然爷爷也没认真讲，她自己也没认真听，但好歹还是打下了一定的基础，不至于看不懂这些。

烛光昏暗，黎明曜看书看的眼花，而且看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叹了口气把书一放，辛夷上来劝黎明曜：“姑娘，读书是好事，但是也不能太过于着急，来日方长，明天再看也行啊。书就在这里，又跑不掉，实在不行，去问问秦三爷也好。”

一句话提醒了黎明曜。放这个现成的老师不用，自己在这里点灯熬油地瞎起什么劲。想到这里，黎明曜也笑了，说：“还是我们辛夷聪明！”辛夷嘿嘿一笑，把书拿走放好，就让丁香一起来服侍小姐梳洗，准备睡觉。

睡到了床上，黎明曜开始整理今天自己听到的事。一是秦灵朴的八卦，一是钦天监黎家。

秦灵朴的八卦还不是太清楚，但是已知内容足以让黎明曜脑补出个大概。秦灵朴被贼人胁迫，和温言发生了什么，受了伤。为了弥补秦灵朴，温言就娶她做了正房娘子。具体发生了什么，到什么程度，还不清楚，以后慢慢打听就是。

有关钦天监黎家的事情，就有意思了。

秦月朗说，黎家枝繁叶茂，家大业大，还有旁系存在，还说靠上黎家就有了靠山，说明黎家现在还是有一定实力的。可是，黎家能自焚殉主，说明他们不肯归顺本朝，对于这个在本朝当将军，战功赫赫的女将军，他们是不是肯接纳都是个未知数，更何况她这个其父不详的私生女了。

但是，不管怎样，黎明曜对黎家的好奇心已经被勾起。她想去看看这个黎家，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黎明曜打了个哈欠。想太多头疼。既然暂时安定下来了，该捡的还是得捡起来。

第二天一早，黎明曜去了老太太那里。

虽然这几天一直都有晨昏定省，但是黎明曜却没提要李嬷嬷来教她针线这件事。现在看诸事已定，秦三爷那里应该也没生她的气，和李嬷嬷学针线这件事，再一次提上了芷兰苑的议事日程。

老太太一口答应让李嬷嬷继续每天早上去两个时辰，这次又多了个旁听生丁香。很快，黎明曜发现，自己在针线方面的成就连丁香都不如。

丁香出身庄家，针线活以结实耐用为主，裁剪上很是老练，绣花这种细活的风格就相对粗犷些了。刚接触到李嬷嬷这种细致的风格，丁香一时也适应不了，针脚粗大疏漏。但是经过几次锻炼，已经能绣出相对精细的渐变色了。

再看黎明曜的绢布，依然只是勉强能保证布面上的绣线不打结，仅此而已。

李嬷嬷对黎明曜的女工要求很是严格，每次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黎明曜身上，教她像对自家孙女一样用心，也十分严格。李嬷嬷走后，又有辛夷和丁香这两个风格迥异的助教帮忙监督，每天黎明曜能看书的时间少得可怜。

十天过后，黎明曜都快崩溃了。那天下午，正当她咬牙切齿地捏着绣花针把绢布当小人在扎的时候，芸乐过来说，秦三爷在言大奶奶那里，说带了东西给黎明曜，请黎明曜过去逛逛。

黎明曜扔下绣绷拔腿就跑，辛夷丁香赶紧把她拉了回来，硬是给她换了一套衣服才让她出门。车子停在芷兰苑门口，黎明曜上了车，居然有一种逃出生天的幸存感。

到了温言那里，秦灵朴亲自在门口迎接黎明曜。秦月朗站在秦灵朴后面，笑得微风和煦，一脸的人畜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