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青庄来了,打着黎明曜的名义带了一大包东西,大摇大摆地从前门走了进来。温行换了一身衣服,趁黎明曜不注意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手脚并用飞速从后院翻了出去,阿牛在外面接应着。黎明曜气不打一处来,看着青庄带来的一堆东西就来气,吩咐辛夷赶紧把它们都拿远一点,别放在自己眼面前。
院门口,青庄对慎行说:“二爷说了,这里我看着就行了,你去服侍大爷吧。等二爷那里安排好了,鹤翎也会来。你跟着大爷,让他快点过来接小姐。”慎行说:“大爷身边还有戒急跟着,早就吩咐过我不用跟着去的。既然二爷也有吩咐,那咱俩就都留在这里吧。”青庄挠挠头,也就同意了。黎明曜在里面听着,对丁香说:“你拿些钱,去买些酒肉,今天晚上给慎行和青庄送过去。”
门口有慎行和青庄,丁香又能联系外面的阿牛,黎明曜安心了不少。就算赖庄头有什么坏心思,也得考虑一下温言和温行。心思一宽,胃口就好,中午就多吃了半碗饭。
下午,闲坐无趣,辛夷问黎明曜:“姑娘,为什么还让大爷替你管着契书和账目啊?既然已经分清楚了,那就拿在自己手里不好吗?”
黎明曜看着院子中间那只狸花猫眯着眼睛晒太阳,慢慢地说:“温家管着黎家的产业已经十四年了,各方面都是熟手。就算我现在自己接过来,那些人听不听我的还两说,我也没这么多精力人手去管这么大的家业。而且,现在这些东西都在大爷手里,对我来说就更方便了。”
黎明曜眯着眼睛看着晴空,像是在对辛夷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赌的,不过是大爷的一个良心罢了。”
辛夷问:“那,姑娘这算是赌赢了吗?”黎明曜看着辛夷笑了笑,说:“算是吧,目前算是赌赢了。后面,再说。”
辛夷还是不太懂,但是听到小姐有主意,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十天后,温言回来了。
鹤翎来过几次,给慎行和青庄送换洗的衣服。黎明曜隔三差五地送吃的给他们,日子过得还算舒服。阿牛已经和他们混熟了,互相称兄道弟的,好的能穿一条裤子,每天晚上吃饭,他们都带上阿牛一起。
黎明曜观察过阿牛,心内暗暗佩服丁香的眼光。阿牛的母亲钱寡妇,就是第一天遇到的那个胖大婶,是个知恩图报的厚道人,养出的阿牛和小鹊儿都是正直善良的人。小鹊儿更是聪明伶俐,就这几天她在黎明曜这里玩,没事黎明曜教她识字,已经认识好些字了。
钱寡妇刚守寡没两年,虽然庄子上老鳏夫也不少,但是钱寡妇没有一点要再嫁的意思,守着阿牛和小鹊儿艰难度日。好在阿牛也大了,又是个聪明正直的厚道人,日子勉强也能撑下去。
阿牛通过丁香和小鹊儿,没少给黎明曜这里送东西。虽然都是山野村货,却每次都能让黎明曜眼前一亮。自家腌的咸菜,树上现摘的榆钱和槐花,刚炒好的野菜,草编的蚱蜢,看得出都是用了心思的。当然,每次都少不了丁香和辛夷的一份。
阿牛不傻,丁香对他有情,他不是不知道。但是彼时丁香是赖庄头家三姑娘,以赖庄头的性格,丁香是绝对不可能嫁给阿牛的,赖庄头肯定会拿她去换彩礼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娶媳妇。阿牛明白自己碰的头破血流也不会有好结果,就没存这个念头。但是现在,丁香是黎姑娘的丫头了,婚嫁由小姐做主,阿牛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每每都想在小姐面前出个风头。
还有一点阿牛自己的私心。那次的惊鸿一瞥,在阿牛心里,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了。
温言回庄子要带走黎明曜,阿牛心里是着急的。他算是半公开地站在黎明曜这边,再留在这里,赖庄头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他想跟着小姐走,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去求了两次丁香,但老实的丁香想着自己还没在温家站稳脚跟,怎么好在小姐面前开口替阿牛求个位置。正在阿牛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丁香匆匆跑开告诉他:“快快!收拾一下,一会上路!去温家!”
阿牛愣在当场,丁香下死劲推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飞跑回家告诉了自己娘。钱寡妇抱着阿牛,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赶紧给阿牛收拾了一些衣服,又把这两天黎明曜赏的钱都拿给阿牛让他带上。阿牛不要,最后只得带上一半,另一半留给钱寡妇和小鹊儿。
小鹊儿咬着手指头问:“哥哥,你要跟神仙姐姐回去吗?”阿牛蹲下身对小鹊儿说:“对,哥哥要跟着神仙姐姐走了。小鹊儿乖,在家要听娘的话。等哥哥回来给你买糖吃。”小鹊儿把桌子上散放着的野花整理好,说:“那我去送送神仙姐姐。”
阿牛牵着小鹊儿走到黎明曜院门口,让小鹊儿进去,自己站在门口。慎行和青庄拍着他的背,说:“好啊兄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阿牛挠着头,嘿嘿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