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黎明曜黎家姑娘在睡觉和看书之间挣扎不休的时候,那边厢温家长男言大爷正在做他的新郎官。温言骑着高头大马,披红挂花,正在去接新娘的路上。秦家在京中也有房舍,已经收拾一新,专等着他亲自上门接亲。秦家姑娘也提前三天回自己家待嫁,所以这几天,温言也没见到过她。
温言骑马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各色彩礼。吹鼓手一路吹打,京城人尽皆知温秦两家联姻,所以都来看个热闹。
新郎官言大爷走在最前面,笑着和各位祝福的人回礼,周身一团喜气。身后跟着的行二爷和他正好相反,虽然也是穿红,但是冷漠得连路边看热闹的百姓都不如。直到小厮鹤翎靠马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什么,他才勉强有了点笑脸,挤出来似的。
到了秦家,门口也是热闹非凡。秦家财大气粗,素有贤名,每次赈灾做慈善都少不了秦家的摊子幌子。秦老爷在百姓口中外号“秦大善人”,固然是因为他好做善事,家底丰厚也是原因之一。
行二爷敷衍了事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就退到一边,把主场交给了言大爷。言大爷背新娘,上花轿,故意走的慢悠悠。周围跟着一众亲友小厮,叫的叫嚷的嚷,打闹起哄,氛围感拉满。新娘一身满绣的嫁衣,看着就价值不菲,凤冠居然比新娘的头还大两圈,上面珠环翠绕,珍珠宝石用的是堆山叠海,压的秦小姐几乎抬不起头来。
终于上了花轿,秦小姐和言大爷似乎都松了口气。温言翻身上马,又走在前面,身后依然是心不在焉的行二爷,和秦小姐的108抬嫁妆。
十里红妆招摇过市,比温家接亲的场面还要大上几分。吹鼓手也格外的多,热闹是加了倍的。
接到亲的言大爷似乎有什么心事,好几次都没看到向他祝福的路人,更没有什么回应。行二爷看着他这样,用鼻子哼了一声。秦小姐坐在花轿里,什么都不知道。
鹤翎过来,跟行二爷说了两句话。闷闷不乐了一整天的行二爷,居然笑了。
接下来的路上,言大爷和行二爷像换了个过子一样。言大爷心不在焉,行二爷喜笑颜开。要不是大花挂在言大爷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行二爷的大婚日呢。
进家门,跨马鞍,过火盆,拜天地,入洞房。温家这边没什么特别的,也没人捣乱,顺顺利利。新嫁娘虽然蒙着盖头,但是行动沉稳,身姿袅娜,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也让周围人生出感慨,真是秦家教养出来的小姐,着实不一般。
和秦家姑娘的稳重相比,言大爷偶尔会有些走神,但是一闪即过,让人误以为他是累了,也就糊弄了过去。挑了盖头,言大爷出来敬酒,瞅了个空和随身小厮慎行说了两句什么。慎行默默离去,过了一会,杜仲走来了。
温言和杜仲说了好一会话,旁人只当内宅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也识趣的不去打扰。杜仲先是说,然后听,然后频频点头,最后福了一福,就走了。言大爷也回到宾客中间,继续做他的新郎官。行二爷和客人推杯换盏的,哈哈笑着,开心的不得了。有交情好的人问行二爷什么时候大婚啊,行二爷笑着说,那得父亲说了算。
客人散去,红烛滴泪。撒过帐,闹了房,言大爷终于也进了新房。秦姑娘正斜靠在床沿一边闭目养神,听见门响,赶紧挣扎着坐起来,走下床福了一福,也没说话,只是伸过手,想给温言宽衣。
温言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柔声说:“今天要辛苦你了。”
秦小姐腾地红了脸,当着丫头的面,笑也不是嗔也不是,只能笑笑,也没说话。
好在秦家的陪嫁丫头是个伶俐的,走上来给接过温言的外衣,麻溜地带着所有小丫鬟出了门,还把门带上了。
房内,温言和秦灵朴已经就寝。躺在床上的二人不知怎的,氛围有些尴尬。温言伸手去拉秦灵朴,却被秦姑娘轻轻推开了。温言问:“灵儿,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秦灵朴柔声回答:“谢大爷关心。温家的药物都是上好的,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是今天闹了一天,微微有些头疼。”温言翻身起来,摸了摸秦灵朴的额头问:“要不要叫人来看一下?”秦灵朴也起来,把手轻轻放在温言的手上,说:“用不着。谁家大婚不是这么热闹,为这点子小事去叫人,倒显得我不贤良了。”温言顺势握住秦灵朴的手,探过身去……
外间,杜仲和秦家的陪嫁丫鬟芸乐听着屋内的动静,眼睛却都瞟着外院。可是,直到房内安静了下来,都没看到她们想看到的人。
芸乐打了个哈欠,道了声“姐姐睡吧”,就先睡了。杜仲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只当老爷已经安排妥当了,也睡了。
窗外,有一只黑猫卧在房顶,目光灼灼,看着新人房间的窗口。窗内,一支红烛已经熄灭,还剩一支,孤零零地燃烧着,发出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