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茂密得几乎没有一条可以行走的道路。
如果那还算是一条路的话。
以前这里有一些山民居住,踩出一条道路,后来袁军霸占此地,北面后山就只有袁军的斥候会过来。
所以这条路现在变成了袁军斥候暗哨来往的通道,完全是从一片灌木丛与荆棘的海洋里开辟出来的道路,上下行走十分艰难,虽然坡度不算特别陡峭,却有太多的障碍物,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山林。
难怪后山的守卫如此松懈,估计暗哨也觉得,没有人会选择从这里上山吧。
可惜陈暮就是一个喜欢不走寻常路的人,就好像很多人觉得从阴平进攻成都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样了,有困难就得学会去克服,至少眼下的难度可远比邓艾偷渡阴平简单得多。
在三名将领的带领下,士兵们再次开始攀爬山麓。顺着小道缓缓向上,等还差一段距离到山顶的时候,关平就按照陈暮之前的吩咐,命令士兵原地休息。
别看只是爬两座百十来丈的小山,也就几百米路程,但一路披荆斩棘再加上是向上攀登,体力消耗远比在平地上走路多出不止十倍。
虽然士兵们皆为精锐,却都是覆甲持戈,负重前行。因而两座山爬下来,一个个已是大汗淋漓,无力作战。
在休息了约一刻钟之后,士兵们再次出发。
这个时候远在后面那座山梁上的陈暮其实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山林的树木遮天蔽日,即便是中秋时节,草木也没有凋零,仅仅只是一片青褐交接,还没有到隆冬时那种万物枯萎的场景。
陈暮倒也不慌,只是站在山梁上眺目观望,身边数十名士兵保护着,秋风卷起了他的长袍,鬓角的长发在风中飘荡,远处静谧无声,三千人像是消失在了莽莽林海里。
“你觉得那个小娃娃能成事?”
鞠义依旧戴着他的面具,原本这次突袭计划是打算让他领队去做,毕竟那么多将领中,关羽必须镇守营寨,管亥武安国等大将也必须跟随左右,能够过来袭击林虑谷的,只有他适合。
但关平向陈暮请战,在考虑许久之后,陈暮答应了他,这也算是关羽的想法,认为儿子一直跟着他,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还是得多多锻炼,才能独当一面。
恰好此次任务不算特别危险,因为袁军主力都被徐晃吸引在西面的谷口方向,营寨里留守的人不会太多,所以干脆让关平练练手。
“此战不过是奇袭之战,敌军主力已经被徐晃吸引,若是这样还不能胜,那平儿也太愧对我们兄弟四人也。”
陈暮笑了笑,这是他策划了近一个月,有十成把握的战斗,这还输了的话,那关平确实不堪大用。不过历史上好歹也是跟着关羽在荆州多年,曾击败曹仁,战平庞德徐晃,这点小事,他应该是可以搞定的。
鞠义摇摇头道:“战场厮杀,可不是儿戏。此小儿不过刚刚成年,虽是血气方刚,却也经验不足,若是临阵有什么差池,那此战就会功亏一篑,难道你不怕的吗?”
“怕又怎么样?不怕又怎么样?折断的骨头,才是最好的教训,即便是失败了,能让他成长,亦是一件好事,你说呢?”
陈暮仰着头,看到远处山岗上传来了一阵阵厮杀声。这又不是诸葛亮在街亭,一次失败那就再想别的办法,大不了就用大招,趁着秋高气爽放火烧山,给关平一次锻炼机会也不是坏事。
鞠义无语道:“你倒是颇为溺爱你二兄之子。”
“这不是溺爱。”
陈暮摇摇头:“平儿虽还年少,却骁勇善战,颇有武力。若整日在训练场中和木偶人厮杀,又能成得了什么大事?就好像雏鹰不挥动翅膀,就永远不能起飞。幼鲤不摇动尾巴,便只能随波逐流。唯有多在战场中磨砺,生死之间拼搏,方能领悟韬略不是吗?”
鞠义点点头赞同道:“这倒也是,古往今来,为大将者,无一不是身先士卒,与士兵同甘共苦。吴起吮疽,霍去病分酒皆是如此。虽有时会对士兵极为苛刻,却也是赏罚分明,因而受到士兵爱戴,愿意跟随他们出生入死,马革裹尸。”
若是论起谋略,十个鞠义都比不上陈暮。但论起练兵,自然还是鞠义更胜一筹。穿越者也不是万能的,至少陈暮就做不到与士兵同甘共苦,也做不到身先士卒,所以他成不了前线大将,只能后方指挥。
二人就不说话了,远处山岗上,激烈的厮杀声不断。锣鼓喧天响动,显然是留守在营寨的守军已经发现了后山上来的敌人,连忙敲响锣鼓,希望西面前线的士兵回来。
此时此刻,谷口营寨后山的的战斗已经开始打响了。午后秋意正浓,袁军之所以把营寨放在此地,是因为后山有一条小溪可以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