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个时候,远处官道上,一匹关中黑色小毛驴踩着轻快的步子,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驴上有一白衣儒生,年约二十上下,长得剑眉星目,仪表堂堂,侧坐在驴上,腰中别着个酒葫芦,在小毛驴蹄子哒哒哒的声音中,慢慢地来到众人面前。
“明公!”
郭嘉跳下小毛驴,先向曹操行了一礼。
曹操见到他,脸色缓和下来,点点头:“嗯。”
“光禄大夫!”
郭嘉又面向陈暮行了一礼。
陈暮眼珠子转了转,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也回了一礼:“先生好。”
“看来光禄大夫是知道了?”
郭嘉反问。
“倒是还不知道先生身份。”
“在下郭嘉郭奉孝。”
“颍川郭氏?”
“不过是破落的支族而已。”
“先生说笑了。”
陈暮笑道:“郭氏精通小杜律,以法学传家,自先祖弘后,数世皆传法律,子孙至公者一人,廷尉七人,侯者三人,刺史、二千石、侍中、中郎将者二十余人,侍御史、正、监、平者甚众,乃高门大族也。”
郭嘉连连谦虚道:“过誉了,郭氏再是如何,又如何比得上光禄大夫祖上曲逆侯奇谋定江山,先助高祖得天下,又除吕氏之患,开创大汉数百年基业?”
“呵呵。”
陈暮笑而不语。
郭嘉便问道:“只是嘉有一事不明。”
“先生请说。”
“光禄大夫是如何得知嘉的存在?”
听到这个问题,陈暮沉吟道:“孟德兄麾下谋士,我素有所知。戏贤戏志才,颍川人也,擅以阳谋立世,极少阴诡之道。程昱程仲德,东郡人也,擅长兵阵战事,狠辣有余,仁德不足。陈宫陈公台,东武阳人也,虽有智计百出,却不谙人心。孟德兄也是才高出众,可那封书信深谙人心之道,若是出自孟德兄及几位大才手笔,我是不信的。所以我大胆猜测,孟德兄必然新得了一位极善于把控人心的谋士,我虽不知道此人是谁,但在信中诈一诈孟德兄,还是很简单。”
“原来如此。”
郭嘉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是惊涛骇浪。
陈暮如数家珍,将曹操麾下几位谋士的性格特点说得明明白白,像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这份了解程度,确实让他感觉到心惊胆战。
“哼。”
程昱冷哼一声道:“我早听闻青州军情司无孔不入,今日倒是见识了,你早就调查过我们。”
陈暮摆摆手笑着说道:“诸位皆是各州郡有名的名士,得知诸位大名之后,差人去各郡县找乡人随意问问,倒也问得清楚,毋须特意去调查。”
几个人都翻起了白眼,底裤都快查出来了,还说不是特意?
“明公。”
郭嘉岔开话题,对曹操说道:“光禄大夫乃是大客,为何一直在此,不迎进营中?”
曹操眉宇间闪烁过一丝杀意:“是啊子归,不如随我进营?”
“算了吧。”
陈暮嗤笑道:“我这人比较怕死,所以出门都最少得带着一千骑兵走,怕进了你的营寨,我就出不来了。”
“哦?”
曹操试探道:“子归莫非真要在此与我相残?”
“相残?”
郭嘉故作不知地道:“光禄大夫,这是?”
陈暮指着地上的棺材笑呵呵地道:“来给孟德兄送一份礼而已。”
郭嘉一脸疑惑:“光禄大夫缘何如此呀?”
“先生不知道?”
“不知道。”
“看来先生也是位装糊涂的高手呀。”
“嘉不明白光禄大夫在说什么。”
“哦?”
陈暮调侃道:“以先生之才,难道猜不出来吗?”
“哎呀。”
郭嘉忽然一拍脑门:“是份大礼呀。”
“?”
曹军众人一个个都不知所措。
陈宫程昱面面相觑。
曹操人都傻了。
给自己送棺材,也是大礼?
要知道,古代是没有送钟咒人死这一说。
因为汉朝并没有钟表,所以也没有送终这样的含义。
而且古时候送终,都是儿子,或者入室弟子,才有资格去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