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就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最后又道:“相衡,我现在该如何是好。逃吗?可逃到哪里去。我一个人跑了,颍川的宗族怎么办?何进明日就要动手,我即便逃回颍川老家,过几日大军就会杀到,我根本不可能带着族人逃跑。”
张让面容悲戚,其实他还有一点没有说,那就是即便他跑回颍川,说不定宗族的族人见他失势,就把他杀了想何进求饶,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张让根本不敢去想逃跑的事。
王钧心里一惊,暗道一声陈子归真是料事如神,居然连这些事情都已经猜测到,真是厉害,面上却不急不缓道:“张公莫怕,陈子归早就猜到了这一点。”
“真的?”
张让惊讶无比,真的假的?陈子归有这么神吗?
王钧点点头:“陈子归跟我说过,大将军若想把持朝政,当王莽梁冀那样的权臣,太皇太后与我等常侍是最大的阻碍,所以他一定会向我等动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陈子归还说,大将军想第一个除掉的,就是蹇硕与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是先皇生母,握有大义名分。蹇硕则掌握禁军兵权,是他唯二忌惮。”
“等蹇硕与太皇太后一被除掉,那一个对象,就是我等,所以子归才让你不要对蹇硕动手,也要帮助太皇太后。”
听到王钧的话,张让心中咯噔一声,想起了当初陈暮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
那时候张让确实有想法出卖蹇硕,换取一条性命。
而陈暮不仅反对,还让自己想办法帮太皇太后增加权势,让自己依仗太皇太后与蹇硕的兵权。
现在看来,这一切确实早在陈暮的预料之中,早已经猜到何进的打算。
何屠夫此人,果真不是善与之辈,自己常侍等人已经如此摇尾乞怜,向他祈求一条生路,却没想到何进如此狠心,还是想要他们的命。
想到这里,张让忙道:“既然陈子归早已经预料,那肯定有办法,快说。”
王钧目光之中透露出一丝凶厉,手里比划了一下,低声道:“子归说,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以选。”
“什么路?”
“先下手为强!”
“你是说?”
“不错。”
王钧冷声道:“大将军誓要我等性命,那也怪不得我等,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
张让也不是个什么良善之辈,听到王钧的话,目光逐渐镇定起来。
之前只是被消息震惊到,有些六神无主,现在冷静之后,张让也是恶狠狠道:“不错,何进要杀我等,我辈岂能洗颈就戮,坐而待死。相衡,子归有没有说如何先下手为强?”
王钧说道:“大将军要屠杀我等常侍,包括赵忠郭胜等人一个他都没想放过。所以子归说,这一次我等众人必须团结一心,一起去找太后求情,让太后召大将军进宫,等他入宫之后,以刀兵擒杀之。”
张让思索道:“此法怕是行不通,上次蹇硕冒失,何进已心生警惕。这一次何进绝不会入宫来,恐怕下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他带兵入宫,将我等枭首之时。”
历史上何进为什么会被宦官轻而易举干掉?
因为何进除掉了蹇硕,掌握了所有禁军,内宫禁卫全都是他的人,所以宦官就以何太后的名义让他进宫,何进不疑有他,直接就去了,结果被张让等常侍带着几个心腹一拥而上,将他砍死。
现在蹇硕没有死,何进又不傻,怎么可能会上当。
王钧笑道:“陈子归也是这般说的,所以他说,必须要让蹇硕交出兵权。明日我等先去找何太后哭诉,让蹇硕将禁卫虎符交出,再跪在嘉德门口向大将军请罪。如果能够说动何太后,大将军应当不会那么快率兵入宫,到时候大将军见虎符已经交出,必然不再忌惮,欣然入宫,我等到时候便可安排人手伏杀。”
“交出虎符吗?”
张让思索片刻,点点头:“此计虽险,但却是死中求生的无奈之举。陈子归估计也没有别的办法,我等也只能如此了,趁现在还未太晚,我们赶紧去找赵忠蹇硕他们一起来议事。”
“好。”
两人急匆匆出门,去找其他常侍议事。
过了片刻,常侍们聚齐,张让、赵忠、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珪、高望、张恭、韩悝、宋典、王钧、蹇硕等人聚拢而来,在永巷的一处偏殿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