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姝燕正要继续说她,乔大胆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摸出个李子,用衣摆擦了擦,举起来给乔姝燕:“娘亲,你吃。”
“这孩子……”乔姝燕欣慰。
“可酸了。”
“乔大胆,你给我站住!”
……
白霜枝喜读书,一捧起书卷便痴痴呆呆的,有时走在外头,想句子想得入迷了,也会如此。
乔家藏书比白家多,白霜枝如入宝库。
因为乔见山已十三,乔见川又话太多,白霜枝喜欢到乔时为这里来借书。
乔时为问:“表姐想寻什么样的书?”
“都成,都读得进去……不耽误你的功课就成。”
这个世道的女子识字的少,纵是识字,许多也只是读些诗词,再读些话本子消遣,白霜枝却能读得了那些拗口枯燥的经书。
借书还书,来来回回,两人便熟络了。
正如老爷子所言,当性子契合时,话自然会跑到嘴边。
谈及为何读书,又为何读这些深奥的经书,白霜枝怔了怔,仿佛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许久了才应道:“只是觉得合该如此。”
“一来,我生性比旁人迟钝了些,总是痴痴的,从前祖父在的时候,费了那样的气力才教会我读书写字。若是他走了,我便也把他教的给弃下了,哪能对得住他?”
“二来,每每在窗前坐下,望着外头的风光,便觉得手里应当捧着一卷书……不读书又能做些甚么呢?多读些总是好的。”
乔时为受教,这是他身为男子不会想到的答案。
若问他为何读书,他如何回答——试一试科举?探一探深浅?兴趣使然?
没有烙上时代印子的答案,都不够深刻。
……
母亲将霜枝表姐领回乔家,不单纯是让她住一阵。
当乔时为见到母亲出门走动时,总是带上白霜枝,他便明白了母亲的用意。
……
马车轱辘滚滚向前,青石砖上的两道辙深深凹陷。
岁岁年年,不知多少辆马车从这驶过,才磨出了这样深的痕迹,框住车轱辘滚滚向前。
稳稳当当。
马车里,白其真握着侄女的手,苦口婆心道:“枝儿,你别嫌姑母俗气,姑母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想不落于俗……后来年纪长了,看得多了,才晓得谁过日子不倚门傍户的?俗世俗规自有它的道理。”
这几日走动的,都是白其真选过的清正人家。
她教导道:“入门三相其家,你随我出去走动,多看她们的谈吐家风……家风正的,养出来的小子大抵也不会差,家风差的,那小子再是个人才,也会被家里拖着半截身,咱要仔细打量着。”
“枝儿明白姑母的用心,打小姑母便如亲娘般疼我……”白霜枝脸皮浅,不善与生人打交道,几趟下来,颇有些疲惫,她道,“只是我打量别人,别人何尝不在打量我,打量我的家境呢?”
想起自己那混账哥哥,白其真叹气,只能安慰道:“缘分未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