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漾的清水,带着他的体温,又汩汩流经她的手背与手心。水原本是凉的,被这样洗着洗着,却竟莫名显出几分灼热来。
慕莞齐忽然捧起一瓢水,把脸深深埋了进去,似是在嗅闻,又似单纯只是想洗个脸。
正当凌舒止被这一举动弄得有些疑惑的时候,她冷不丁说了一句:“你用的什么香料,怎么水里这么香?”
夜渐渐静了下来,四处静谧无声,逼仄的帐篷里,两人几乎呼吸可闻。
这句听起来似乎有些旖旎的言语,却并未在这狭小空间里激起半分朦胧情思。
凌舒止说:“两心绵发作时,可缓解疼痛的香。”
“哦。”
慕莞齐浅浅应了一声,把剩下的水端端正正放在架子上,还专门蒙了一层布。
在凌舒止询问的眼神下,她说:“留着,明早还能洗。”
夜深了,夜越来越深。整个营帐都陷入了寂静。
临近塞北的风,夜里已隐隐有着侵入骨髓的冷寒。慕莞齐睡得迷迷糊糊,只一个劲儿叫着冷。
细细密密的抱怨,声音不大,吵不到外面的士兵,却足以吵得与她同帐而眠的凌舒止不得安睡。
“明晚要是再跟你一起睡,我就是有病。”凌舒止看着睡得香甜,却不停梦中呓语的女子,如是想道。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帐篷是黑的,夜也是黑的,却有月光见缝插针的溜进帐里,照在女子温婉的睡容之上,漫天黑里一抹盈白,就连她眼上的睫毛都迎着光,熠熠发出光彩。
凌舒止叹了口气,还是起身去把自己的长袍与虎皮大氅拿进来,轻轻盖在了慕莞齐身上。
琐碎的抱怨声终于渐渐消弭,夜复又回归了深不见底的寂静。
凌舒止再次躺下,阖眼。
————
数百里外的京都,初春时空气尚且泛着冷意。
丹楹刻桷,碧玉辉煌,作为京中数一数二的高门贵户,外面的冷寒似乎与温暖和煦的完颜府压根不搭边。同样是初春时节,富贵人家的初春与穷苦人家的初春却是不一样的。
“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