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无光,晓星欲落。眼前的男子眼神漆黑如墨,是几乎要把人吸进去的深邃与淡漠。
慕莞齐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与凌舒止从来都不是并肩作战的将领,她有求于他,她需要把慕氏所有的兵权都悉数交到他手上,她甚至答应他要以命相报,此生不悖。
她突然便垂了眼眸,在凌舒止深切的注视之下,她轻轻说了一句“是。”
那样艰难晦涩的神态,那样无可奈何的语气。却还是不得不俯下身来,一字一句表着忠心:
“这三千士兵,算是给王爷的见面礼。待回了京城,我答应过的,必然拼尽全力做到。”
“嗯。”
凌舒止竟然笑了笑:“不必这样严肃,闲聊军情而已,慕副将。”
慕莞齐缓缓起身,双腿微微有些僵硬。她也笑:“殿下所言甚是。”
天色越来越黑,月光流经此处似乎都隐了行踪。凌舒止早已回帐安睡,主帐和副帐的烛火都熄灭了。
在出发北疆的前一夜,有许许多多的人都失了眠,紊乱的呼吸声从一个营帐跃到另一个营帐,逐渐汇集到军中最中间的那两处营帐里。
有人睡了,有人没睡,有人在梦里思旧事,有人睁着眼望前路。两个本来毫不相干的人,就这么被命运阴错阳差的捆绑在了一起。未卜前路如何,来日未必方长。挣脱不能,奈何不得。各怀心思,各有手段。
天亮之后,再次戴上逢场作戏的面具,那些只在夜里升腾的诡谲隐秘,就此消弭在初升的日光里,再难寻觅。
慕莞齐策马扬鞭,沿着军营检阅,确系一切无误后,她快步回了主帐前:
“殿下,整装待发,只待出征!”
“那就出征。”
浩浩荡荡的军队,马蹄翻滚,所经之处扬起阵阵灰尘。
凌舒止和慕莞齐打头,微风轻扬,拂过人的肌肤,带来一阵凉凉的舒爽。两人在空中飘扬的发丝偶然间相触交缠,旋即被风吹散,反而落得更远。
日头升的越来越高,到了最高点的时候停军吃午饭。休整片刻再次启程,天色越暗,脚下的路越难走,坎坷跌宕,后面几乎全是山路。
凌舒止与慕莞齐都感觉到胯下的马儿脚步已经开始虚浮,偶然踩到一处树枝或尖石,甚至有几分踉跄。
“停军,驻营。”凌舒止音量比平时大了几分。
将士们如释重负的停下,纷纷下了马,原地休息起来。你给我按按腿,我给你揉揉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