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脱下其中一具尸身的鞋子,声音艰涩唏嘘:“何止是不对,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杀手,你看看他们的手,再看看他们的脚,他们根本就只是常年在田间劳作的农人,不知道被下了什么蛊,竟然心甘情愿的来赴死。”
韩长暮摇了摇头:“不是种蛊,是灌药。”
“灌药?”何振福诧异问道:“大人,卑职不明白。”
韩长暮的眼波一闪,眸底隐约有几分缅怀之意,似乎穿透了暗沉沉的地窖和重重山峦,看到了什么难以忘怀的旧人旧事,声音也跟着低沉了下来:“剑南道的深山里生长着一种菇,颜色鲜艳,气味芳香,味道也十分的鲜美,但是数量也十分的稀少,用特殊的方法炮制过后,人服用下会有致幻的效果,令人短时间内十分的兴奋狂躁,力大无穷,不停的攻击旁人,直到自己力竭而亡,或者,被对方杀掉。”说着,他收回目光,拿起其中一具尸身的手,点了点鲜红的指甲道:“服用了这种经过炮制后的菇,人死之后,指甲便会呈现出这种血红色。”
冷临江愕然不已,和何振福面面相觑。
“这,这么邪性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玉华山,而且,这种炮制的方法,都有谁知道?”冷临江张口结舌的问道。
韩长暮一时语噎。
谁知道,那种阴毒的炮制方法,谁会知道,谁有会用?
他脑中浮现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张脸一半老迈一半年轻,浑浊的双眼中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这样丧心病狂之事,只有那样的人才能做得出来吧!
“久朝,久朝,”冷临江喊了几声,看到韩长暮一动不动,便又推了他一下。
韩长暮骤然回神:“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冷临江一脸诧异:“叫你几声都没反应,你平时不走神的。”
韩长暮若有所思道:“没什么,突然想到了点旁的事情,你方才说什么?”
冷临江思量道:“我突然想到,之前血祭的案子和眼前炮制的死士的阴毒不相上下,你说,会不会是同一拨人做的?”
“毋庸置疑。”韩长暮淡淡道:“现有的一切都可以表明,从饷银丢失案到京城的几次血祭案,从省试舞弊案再到偷换了韩王殿下和孟岁隔,最后今夜的祭祀和刺杀,都是谢良觌那一伙人一手促成的,而谢良觌现在虽然被捉,人却控制在圣人手中,我们既无法得见又不能审问,实在无法得知他犯下着一系列血案的缘由。”
“除了这些,还有个隐患。”冷临江忧心忡忡的接口:“谢良觌虽然被捉,但他网罗的无数手下却仍是毫无踪迹,他筹谋了十数年之久,怎么可能就此束手就擒呢?他必定还留有后招。”
何振福想起谢良觌做下的那些阴险毒辣之事,便觉得不寒而栗,这样心思缜密之人若还有不为人知的后招,那简直太可怕了。
他摇了摇头:“大人,咱们现在见不到谢良觌,也审不了他,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