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完了验尸一事,韩长暮转头吩咐孙瑛:“孙仵作,你准备准备,一会儿去验一下那死婴和容郡主的关系。”
孙瑛心神一紧,忙应了声是,转身回了验房,对着那具凄惨的不忍直视的尸身愣了片刻,心一横,用白布将尸身裹好,放进了一口小小的薄棺中。
那口棺材和棺材里的尸身都格外的轻,轻的让人心生不忍,孙瑛仅用了一只手便轻而易举的提了起来。
韩长暮扫了脸色沉重的孙瑛一眼,淡声吩咐道:“孟岁隔,何振福,你们各自忙你们的差事去,用罢暮食,再来回话。”
一桩接一桩的案子压下来,内卫司上上下下都绷紧了心神,来来往往都是一路小跑,唯恐耽误了时间,更怕有所疏漏。
韩长暮一行人急匆匆的往外走,刚刚远离了验房阴冷的气息,便迎面撞上了满脸焦急的金玉。
金玉的脸色难看极了,一脸仓皇悲痛,几乎来不及向韩长暮行礼,便急切道:“世子,属下把小邱总管一家人带回来了,但是他们都中了毒,现在昏迷不醒,得尽快给他们解毒,不然只怕他们命不久矣!”
韩长暮愣了一下,疾言厉色的吩咐金玉:“快马去太医署请韩医令。”
看着金玉又急匆匆的走了,韩长暮斟酌了一下,转身对孙瑛道:“孙仵作,劳你把容郡主的尸身带回来,就在内卫司勘验。”
孙瑛的唇角嗫嚅了两下,挖坟掘墓已经是天打雷劈了,还要把人家的尸身带回来,扰的亡者不得清净,这是要逼他下地狱啊。
他身为仵作,平日里开棺验尸的事情没少干,但几乎不会将尸身从坟里挖出来后再带回内卫司,那是损阴德的事情,他都是验完后再将尸身重新入土为安,这样心里也会安稳一些。
不过幸好容郡主的至亲都死的差不多了,也没人管她最后是不是入土为安了,挖出来带回内卫司至少不会有人问罪他。
他不再犹豫,把那口薄棺又送回了验房,招呼了几个胆大心细的内卫,拿着挖坟掘墓的物什,一起往坟地去了。
今日的内卫司格外的忙碌,除了跟着孟岁隔和何振福出门办差的人,还有一部分聚集在偏厅,面对着齐刷刷躺在地上的几个人叹了口气,就各自散开,仔细查验从小邱总管宅子里搜出来的可疑之物。
人命关天,韩增寿没敢坐马车,而是一路快马加鞭而来,赶到内卫司的时候,他的一把老骨头险些颠散了架。
刚一走进偏厅,一股子腥辣刺鼻的气味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至,韩增寿的心咯噔一下,疾步奔到了躺在地上的几个人面前。
他冷眼一扫,一颗心沉的更厉害了。
地上躺着六个人,三男三女,其中两个孩子的气息最为微弱,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而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的症状最轻,尚且可以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他旁边躺着的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似乎憋气憋的厉害,乌紫的嘴张开着,混浊的喘着粗气,呼吸中带着破锣一般的杂音。
另外两个年岁相仿的女子倒是十分的安静,没什么大的声响,只是身子时不时的抽搐两下,便再没别的动静了。
《一剑独尊》
韩增寿飞快的判断出每个人的情况,蹲在地上,两指间捏了一根寒光闪闪的银针,另一只手捏住了年轻男子的脸颊,迫使他张开嘴,银针飞快的在那人的口中刺了一下。
再拿出来时,银针已经黑了大半,寒光不在,变得乌沉沉的。
“好厉害的毒!”韩增寿瞪着那根模样大变的银针,喃喃低语了一声。
韩长暮快步走过去,看到地上齐刷刷的躺了一排人,个个脸色发黑,嘴唇乌紫,唇角还挂着黑紫色的血迹。
尤其是那两个孩子,气息已经微弱的察觉不到了。
韩长暮的脸色变了变,淡声问道:“韩医令,怎么样,可有办法解毒?”
韩增寿一脸严肃:“要想解毒,得先知道他们中的是什么毒!”
“那韩医令可有什么法子?”韩长暮又问。
韩增寿一脸苦笑:“法子是有的,但是这世间厉害的毒物成百上千,若是毫无头绪的查下去,只怕还没查出来到底是什么毒,这些人就死透了!”
韩长暮也觉得有些无计可施,若是从这些人的症状上无法判断出来,那么或许从其他的物品上可以找出血线索,他抿了抿唇,问金玉道:“搜查了那宅子吗,可有带回来什么可疑之物?”
金玉抬头望向外头:“带回来了,都搁在外头,内卫们已经在查验了。”
韩长暮疾步走了出去,看到从小邱总管的宅子搜出来的可疑之物密密麻麻摆了一地,足足有上百件之多,内卫们将这些物品分门别类,默然无声的忙着甄别。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么多可疑之物,逐件甄别下来,也是需要不短的时间。
他环顾了一下四围,看来要想想其他的法子了。
就在此时,偏厅里突然起了意外,最小的那个孩子痛苦的呻吟了一声,骤然吐了几口黑紫色的血,弱小的身子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韩医令,快,你快来看看,这孩子不动了!”内卫惊呼了一声。
韩增寿赶忙冲了过去,手搁在了孩子的脖颈处试了试,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韩长暮也追了进去,看到这一幕,心头一痛,怒火燃心,稚子无辜,再大仇怨也不该牵连无辜的孩子!况且这还不是仇怨,这是一边倒的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