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气味消散的差不多了,她才转过头,抿了抿嘴,从里头倒出一枚鲜红色的小药丸,放到了李胜的嘴边,微微一顿,就塞了进去,随后向上一扣他的下颌,两指在他的脖颈上点了几下,那吃对了就是解药,吃错了就是毒药的小药丸,就被李胜给咽了下去。
她碎碎念的继续开瓷瓶喂药。
可怜的李胜啊,要是做
了鬼,可别来找她,她是无辜的。
韩长暮看着姚杳一脸无奈,不禁挑唇淡薄的笑了笑,转头问赵浮生:“说说吧,你怎么认识这个人的。”
赵浮生已经打定主意要投身内卫司,混个一官半职,从此吃上官饭,自然对韩长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回起话来没有丝毫隐瞒和负担:“回司使大人的话,这人姓李,名叫李胜,十六年前,小人十岁时,李胜带着个五岁的男孩上山来投靠,说是家里遭了灾活不下去了,求山寨收留,父亲和二叔看他是有功夫在身的,就答应了。当时山寨里年长的人都叫他阿胜,年轻的叫他胜哥,我们这些小辈就叫他李大叔,他带来的那个男孩,说是叫阿良,我们就都阿良阿良的那么叫着。”
韩长暮听着,微微眯起眼睛,原来李胜是这样上的青云寨,算算时间,他当时投奔青云寨的时候,正是天下大乱,圣人攻入皇城,把小皇帝赶下龙椅的时候,他带着的那个五岁的男孩,应当就是只坐了一年皇位的儿皇帝,现在的谢三公子谢良觌。
先帝晚年诸王夺嫡格外的惨烈,皇子们或死或伤或圈禁,活下来的也个个斗得跟乌眼鸡一样,闹得朝中混乱不堪,也不知当时先帝是怎么琢磨的,为了平息各方势力的相争,竟然将已经被囚禁了三年,年仅四岁的怀章太子的遗孤给放了出来,并且册立为了皇太孙。
册立了他为皇太孙也便罢了,先帝竟然一边册立了他为皇太孙,一边还不肯赦免已故的怀章太子,仍然任由他葬在荒山野岭里,做一个无人祭拜的孤魂野鬼。
而因受怀章太子牵连而被砍了头的朝臣,也被先帝给遗忘到了角落里。
如此一来,便出现了一种诡异的现象,儿子是来日要继承大统的皇太孙,可父亲却是被鸩杀了的乱臣贼子,儿子这皇太孙的位子,怎么看怎么不那么名正言顺。
这道旨意一下,满朝哗然,天下震惊。
当时先帝的龙体已经每况愈下了,昏迷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随时有可能龙驭宾天,先帝一旦驾崩,四岁的皇太孙继位,那就是实打实的儿皇帝,即便有数位托孤大臣辅佐,这皇位他也坐不稳当。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先帝驾崩之后,这位儿皇帝虽然顺利的继承了皇位,但他的皇位只风雨飘摇的坐了一年,就被墙倒众人推了。
圣人攻入京城后,这位跌落云端的儿皇帝就不知所踪了,世间有人传言他葬身宫中火海,也有人传言他流亡外族,可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就藏身在京城近郊的青云寨中,一藏就是许多年。
这李胜真的是胆大包天,竟然敢把谢良觌藏在圣人的眼皮子底下。
韩长暮从说不清孰是孰非的旧事中抽身而出,面无表情的淡淡道:“那么他们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是为何离开的。”
赵浮生猜不出李胜和那个男孩的真实身份,但从韩长暮微变的脸色和如此详尽的查问,还是猜到了些什么,这两个人的身份应该并不寻常。
他偏着头想了半晌:“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这我得好好想想,我记得是五年前,哦,不对,是六年前,李大叔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儿,和二叔大吵了一架,然后就带着阿良连夜离开了山寨,他走之后,爹和二叔也命人在山下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这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