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来了精神,凑到姚杳跟前,压低了声音问:“韩王的七儿子,是不是就,就是他的七弟?”
姚杳撇了包骋一眼,极轻微的点了点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脚夫猛灌了一口茶,伸手高高挽起袖管,手里哗啦啦的摇着把大蒲扇摇,即便是如此,汗珠子还是从额角不停的甩下来,一张嘴声如洪钟:“皇帝老儿生的儿子还有几个不成器的呢,韩王一个没念过几天书的军汉,教的出成器的儿子才是见了鬼呢。”
书生继续捋着长髯,颇有几分叹息:“可惜韩王这一世英名,是被这么个纨绔子给毁的干干净净了。”
姚杳看着书生捋长髯的手,暗自腹诽,就算装文化人也不用这么废手吧,这么天长日久的捋下去,手肯定捋秃噜皮了。
半大小子给书生续了盏茶,瓮声瓮气的问:“先生,韩王有几个儿子啊,这一个不成器,别的成器不就行了。”
书生笑呵呵道:“说起来这韩王可是个命好的,儿子女儿加起来,除了现在在京为官的那个世子和一个女儿是韩王妃所生,其他的儿子女儿都是别的姬妾所生,这子嗣兴旺,也是好运道啊。”
此人是这一堆人中唯一念过两年私塾的,认得几个字,时常帮着乡里乡亲的写个家书对联儿什么的,颇有些威望。
他说是好运道,一定是好运道。
包骋已经从姚杳的对面挪到了她的身边坐着,贴着她的耳畔问:“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他们刚才说的什么七个八个九个的?”
姚杳没有说话,只定定望着那一桌人,双眼微微眯了眯,转眸又望住自己对面男子,目光不动声色的落在了他的腰际。
脚夫笑着问道:“那,先生,这次搅得这一路不得安生的七少爷,是韩王的哪个姬妾生的啊?”
书生笑道:“要说这七少爷韩长云,也是有些来历的,他的生母是韩王妃的陪嫁大丫头,后来开了脸给了韩王做妾,生了七少爷后,韩王给她请封了侧妃上了玉牒,她也是正经的皇室之人了。”
包骋捅了捅姚杳,低声道:“听到没,是个爬床小妾生的,还是韩王妃的陪嫁大丫鬟,这是个妥妥的宫斗高手啊,韩王妃没被气死,也是个有定力的。”
姚杳瞥了包骋一眼,故意吓唬他,压低了声音道:“把你的钱袋子收一收,这一带可闹土匪。”
包骋愣住了,捂着腰际:“真的假的,你别吓我。”
姚杳挑了挑眉,哼了一声,静了片刻,打定了主意,不露声色的解下腰际的佩囊扔到包骋脚边,随即提着提梁铜壶,疾步走进了茶棚。
她这么一动,便引来了无数目光,书生微微点了下头,便有个虬髯大汉不动声色的站起了身。
灶眼里的灶火烧的正旺,那口烧水的大锅上热气滚滚,水面上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
灶旁的小杌子上,坐着个头发的老妇人,火光映照在她满脸的褶子上,层层叠叠沟沟壑壑,写满了历经岁月的沧桑。
听
到有人走进茶棚,老妇人抬头,枯瘦的眼皮掀了掀,干瘪无光的瞳仁里骤然闪过一丝光,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她正要开口说话,可又惊恐的望了望外头,一声声嚣张的说笑声传进茶棚,她心灰意冷的跌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