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韩长暮挑眉问道:“不是那对门的小妇人吗?”
二弟子笃定点头:“是个姑娘,不是个小妇人,小僧没有见过对门的小妇人,但是姑娘和小妇人的打扮是不一样的,小僧分的出来。”
韩长暮闻言点头,的确是如此,未出阁的姑娘和出了阁的妇人,穿衣打扮都是完全不同的,的确不会让人混淆。
他突然问道:“你说那姑娘正在往那户人家搬木炭?”
二弟子再度确认:“是,小僧看的清楚。”
韩长暮默了默,怀疑如同叠嶂起伏的山峦,一层一层的压了过来。
若不是至亲之人,哪个姑娘能自己愿意自己当苦力搬运木炭?
若不是那宅子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谁能连搬运木炭粗活都不肯假手于人?
他眯了眯眼,眸光微冷,心中生出探寻之意,愈发的想知道那宅子都住了些什么人,究竟藏着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
他慢慢转动着手里的杯盏,和颜悦色的问道:“那宅子正对着青龙寺的庙门,那小妇人难道就从来没有进来拜拜佛祖,敬一炷香吗?”
三个僧人面面相觑。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这世道并非人人信佛,别说是住在寺庙对面儿了,就算是在山门外卖香烛的,也未必会进来跪一跪。
韩长暮明白了三人无声中的意思,这就是没有了。
他屈指轻叩食案,望着大弟子道:“师父担着寺中采买,可曾见过那小妇人买过什么重物,让人送进去,或是宅子里有什么婢子小厮的,出来采买。”
这些事情就太琐碎了,新昌坊里住的人家多,来来往往的,大弟子也记得并不十分清楚了,但好在那宅子正对着青龙寺,记得还是比别的宅子要清楚些。
大弟子冥思苦想了半晌,摇了摇头,笃定道:“不曾有过小厮或者婢子,即便是那小妇人买了重物,也只是让人送到门口,她自己一趟一趟的搬进去。”说着说着,连大弟子自己都觉出不对劲儿来了,他顿了顿,颇有些小心翼翼道:“少使大人这么一问,小僧也觉得奇怪,这户人家搬来足有一年了,小僧从未见过除了小妇人以外的人进出过,至于故旧亲朋,就更是没有了。”
一个心里没有寄托的小妇人,从未有当家的进出的人家,看起来简薄却守得固若金汤,从不叫外人进入的宅子,若说没有鬼,那才是有鬼了呢。
韩长暮在心底喟叹一声。
他在长安城里的根基还是薄弱了些,消息传递和各处的底细都太过模糊了,若换做在剑南道,不消一刻,别说这宅子里住的人了,就算这宅子里养了几只老鼠,也能被他查个清清楚楚。
不过也正因为他在京城的根基尚浅,纷杂的诸事他都不是很清楚,圣人才会如此放心的将他扣在京城,让他来做这个内卫司的少使。
假以时日他的羽翼渐丰,对长安城里的情况摸得条理清楚后,圣人恐怕就要对他多加防备,或者给他换个地方待一待也未可知。